或许,真能信他这一回……
柳清兰睡得沉。
这觉睡得安稳,前些天的担惊受怕和饥饿,似乎在旁边男人均匀的呼吸声里淡了许多。
天边刚泛白,葛文军就醒了。
重活一回,他脑子清楚,每一步该干什么都有数。
他悄悄下了炕,没吵醒媳妇儿。
走到炕边,他低头看着柳清兰。
睡着时她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垂着,不像白天那样总是带着惊慌,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脖子上那条浅浅的血痕,让葛文军心里一沉。
他捏了捏拳头,赵香秀那家子,这事没完。
还有那个周大山。
他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转身去了院子。
清晨天冷,院里那头死鹿很显眼。
昨晚只收拾了兔子,这头鹿才是重头。
那十五块钱的债,媳妇儿的身子,往后的日子,都指望它。
葛文军拿起昨晚磨快的柴刀,又找了把剥皮的小刀。
手上的活儿相当麻利,一点不像平时的懒散样。
这都是上辈子活命时,硬逼出来的手艺。
放血,剥皮,卸肉,一整套下来,顺畅得很。
他特意把鹿皮剥得完整,这东西值钱。
鹿肉也分好了,嫩的里脊、腿肉留下自家吃,给媳妇补身子。
剩下的,都能换钱换粮。
鹿骨头、下水熬汤喝,也管用。
这年头,这头鹿就是个宝贝,一点不能浪费。
屋里头,柳清兰醒了。
是被院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弄醒的。
她撩开帘子往外看,正好看到葛文军低头忙活鹿肉的背影。
晨光落在他身上,那背影竟透着一股稳当劲儿。
他动作熟练,真不像第一次干这活。
柳清兰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不禁想,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这打猎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不过转念又想,他现在是为了这个家忙,为了还钱,为了自己,这就够了。
她想下炕去搭把手,葛文军听见动静了。
“媳妇儿,醒了?”
葛文军放下刀,几步走过来。
“炕上老实待着,地下凉,你身子骨弱。”
他说话的语气很自然,透着关心。
柳清兰低声说:“我……我帮你弄弄。”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葛文军把她按回炕上坐好。
“锅里温着兔肉汤,饿了就盛点喝,暖和。”
“这鹿,我今天就能弄完,钱马上有着落。”
“你放心,三天,肯定把周大山的钱还上。”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股把握。
柳清兰看着他沾血的手,还有那双比从前明亮的眼睛。
她点点头:“嗯,我信。”
她声音里带着担忧:“就是……这么多肉,咱家藏不住。村里人眼都饿绿了。”
葛文军明白这道理。
“我懂,所以得赶紧弄利索。”
“皮子跟大块肉,我打算拿镇上去换钱粮。”
“家里留够吃的,不能让外人惦记。”
他心里早有盘算。
正说着话,院门外头有人说话,脚步声也近了。
“他三婶,闻见没?一股香味儿。”
“像是肉香,葛文军家传出来的。”
“不可能吧,他家穷成那样,哪来的肉。”
几个婆娘的声音越来越清楚,是闻着肉味儿过来的。
葛文军眉头拧了一下,这事躲不掉。
“文军家的,在家没?开门。”
有人开始哐哐拍那破木门。
柳清兰脸色发白,手下意识攥紧了被子。
她怕这些人冲进来抢东西,也怕葛文军应付不来。
葛文军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别怕,有我。”
他走到院门口,把门栓拉开。
外头站着三个邻居婆娘,打头的是村里嘴最碎的王婆子。
她们伸着脖子往院里瞧,一看到地上摊开的鹿肉,眼睛都直了。
“老天爷,文军,你这是走了什么运道?”王婆子嗓门拔高。
另一个婆娘也跟着嚷,眼里透着羡慕:“哪儿弄的鹿?你小子行啊,这都能打着?”
葛文军面无表情地往门口一站。
“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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