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泄,华霓殿传来摔砸声。
浑身伤痕的男人衣领大敞,胸口刻着一个婉字。原本洁白的寝衣此刻布满血痕。
苍戬睨着高举玉器的林月苋,眼睛红得要泣血。
“婉是谁?你这样的脏货也配入本公主的眼!”她揪起他的领口,尖锐的长甲深深刺入肌肤。
“婉婉是我唯一的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苍戬额角的青筋爆起,视死如归地吼叫。
“你!”林月苋被气得不轻,胸腔剧烈的起伏,手上移,扼住他的脖颈,狠狠收力。
“公主不可!”孙嬷嬷破门冲进来跪下,“这男子虽说是他国贡品,但恐怕岁末年贡之际,魏使前来觐见,不见此人,陛下会怪罪。”
林月苋欣赏着他快要窒息的样子,倏然松开,脱力的男人狠狠向后倒地,猛烈的咳嗽。
“那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她染着红艳丹蔻的玉手轻抚男人俊朗的面庞,“这么有骨气的人以后会不会像一只狗摇尾乞怜呢,想想都有趣。”
苍戬出于本能地大口喘着气呼吸。
“动手!”她拍拍他的脸,留下一个阴冷的眼神。
哀嚎声不断从虚掩的木门内传来......
一株几人合抱的丹桂下,苍邺悠悠摇着竹质折扇,给茶炉扇着火。茶香漫溢雅致的小院揉着丹桂的香气,拨动脑中愉悦的弦。
虬生走近,附耳低声。虬生是苍邺从魏皇宫带过来的侍卫。
“有这样的事?”素日表现温良的少年蓦然狂放大笑,“你也有这样一天啊!”
他扔下折扇,笑得尽兴,又嘱咐道,“派个曦仪殿的洒扫下人去劝劝华亭公主。”
虬生初露不解,而后了然一笑,“得令,属下这就去。”
枫色的眼眸映入一片花瓣落入茶汤,被翻涌的水泡搅动地四处旋转。
几个院落之隔的夫子居,婀娜的身姿穿梭苍翠竹林,破风剑声急促。
她发狠地朝尉迟澈进攻,剑锋重影如雨点细密落下。语言化成道道罡风猛烈的冲击,她以为尉迟澈是毫无条件地、毫无保留地待她好。初开始,她还感动了许久,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慢了他。可是她错了,她不该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地去呵护她。她从不知道竹宴的存在,更不会想到他是为了竹宴留在她身边。
也是,怎么会有男子愿意像个奶母子去照料她。她又在气什么呢?气自己傻傻相信会有人无条件地付出吗?气自己高估自己在他人心里的位置?无论怎么样都显得她蠢笨。或许换个人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偏偏是从小待她亲厚似父如兄的尉迟澈。
她恹恹收剑,飞扬的青丝缓缓回落,束起的发如同暗夜织就的绸缎倾泄着铺排在她背后。剑收入鞘,她扔剑给璇玑。
沉影拿起绣帕为她擦汗,尉迟澈递过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地呈上帕子,悄悄退下。
尉迟澈温柔地为她拭去额角的汗,眉目含笑。
林尧茉冷冷打断,淡漠疏离,“有劳先生,学生自己来。”生生扯走帕子,自顾自地擦起汗。
“今日是怎么了?”往日里水波不惊的翩翩公子此刻也无措起来,“是我弄疼你了?我不好,快给我瞧瞧。”言语间就要查看林尧茉有无伤口。
“先生说笑了。先生怎么待学生都是应该的,学生不敢有怨言。”林尧茉行礼,“课业已完,学生退下了。”
尉迟澈嘴唇微动,最终仍是未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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