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猴子和钱掌柜分别后,赵三郎并未立刻行动。现在自己是对方重点”关照”的对象,贸然露面无异于自投罗网。
当务之急,是彻底隐匿行踪,同时从暗处着手,摸清敌人的底细。
汴京城,鱼龙混杂,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往往不是官府衙门,而是那些藏污纳垢的底层角落——赌场、茶馆、黑市、甚至是乞丐窝。
这些地方三教九流汇聚,真假消息漫天飞,但也最有可能捕捉到有用的蛛丝马迹。
赵三郎换上了一身更破旧、更不起眼的衣服,脸上用锅底灰抹了几道,头发也弄得乱糟糟,再配上畏畏缩缩的神态,活脱脱一个走投无路的流浪汉。
这身行头,足以让他在市井底层畅行无阻,而不引起任何注意。
接下来的几天,赵三郎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城南的各个赌场和茶寮。
他不多言,只是默默地缩在角落,竖起耳朵,将听到的每一句闲聊、每一个抱怨、每一声吹嘘都记在心里。
赌档里,输红了眼的赌徒咒骂着手气,也抱怨着最近“条子”查得严,不少“场子”都被迫关门;茶馆里,贩夫走卒们唾沫横飞地谈论着城中发生的各种新鲜事,从官家的新政到邻里的八卦,无所不包。
起初,收获甚微。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或是早已传遍街巷的旧闻。
赵三郎并不气馁,他有的是耐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地下赌档里,他终于听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几个输光了钱的泼皮正在低声抱怨,言语中提到了一个名字——王奎。
“妈的,最近手气背,还碰上王奎那杀才到处抓人,连乐呵的地方都少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骂骂咧咧。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王奎是开封府马步军司新上任的都头,下手黑着呢!前几天德庆街那家卖烤串的‘赵氏奇香’,不就是被他带人给封了吗?还抓了人!”另一个胖子接话道。
“赵氏奇香?我知道那家,味道确实不错,可惜了……听说得罪了大人物。”
“何止啊,我听说不止‘赵氏奇香’,最近城里好几家跟漕运沾边的铺子,都遇到了麻烦,不是被查封,就是被地痞流氓骚扰,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漕运!
赵三郎心中猛地一动!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将之前零散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抓捕石头的王奎是开封府马步军司的人,这本身就代表着官方的力量介入。而漕运相关的商铺普遍遭殃,这绝非巧合,再联想到撷芳楼那个对漕运表现出浓厚兴趣的神秘男子,以及同样对漕运有想法的秦乔乔……
一个巨大的阴谋轮廓,逐渐在赵三郎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很显然,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正在染指汴京的漕运生意,并且不惜动用官方和非官方的手段,清除异己,扫平障碍,包括秦乔乔。
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这股势力的核心人物。而秦乔乔,她在这场风波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同谋,是对手,还是……和我一样……?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又回到了秦乔乔身上。
这个女人虽然阴险狡诈,但她同样身处这场漕运风波的中心。
“看来,是得找秦乔乔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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