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云,你看我便说表妹是个温吞性子吧,想必当日在扬州,她也是被逼的狠了,”梁从绪回头对着崔鹤引说道:“咱们也进屋吧。”
崔鹤引一笑,没驳他。
他没想到能在梁府见到纪簪雪,这几日事忙,他将那人忘在了脑后,如今见到,记忆又一股脑的翻出来,
虽不会像那日一样失态,却终究是心绪翻涌。
那江湖游侠崔游,正是英国公府崔氏二公子崔鹤引。
“你这次回京,还走吗?”
“不走了,”崔游眼睛里有些落寞:“我大哥病的厉害,恐怕是不好了,我离家多年未归,都是大哥撑着,如今大哥倒了,我得撑着。”
他说的大哥正是英国公府崔氏大公子崔雁引,比他年长了十五岁,也是京中一等一的玉人,却天妒英才,得了不治之症,如今缠绵病榻。
“罢罢罢,你如今回来了,鸿远兄也能歇一歇,你们崔家本是靠军功立府,表兄是文官,你一去碧云山八年,他过的很不容易。”鸿远是崔雁引的字。
崔鹤引又何尝不知,他当年误会大哥认贼作父,一气之下自己跑去了碧云山,一晃八年过去,虽然知道大哥斗倒了害死父亲的沈坤,却还是为了自己那没什么用的面子死不回家,直到上个月,他接到大哥重病的消息......
年少时轻狂,总觉得时间还长,殊不知这一次错过的,可能就是一生。
梁从绪母亲冯氏与崔鹤引母亲冯氏是嫡亲的姐妹,自然知道他家里那点事儿,也不好多劝。
他转换话题:“你此去扬州,可发现了什么端倪?”
“他们手法很老道,沉船残骸都销毁了,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证据,”他狡黠一笑:“造船的工人,有一个侥幸逃脱,被我带出来藏在府里了。”
“这群人为了盐引和马市真是费尽了心机,表姐那两个便宜叔伯也收买了,前任扬州知府也收买了,幸亏咱们提早打算,送了吴恙去,不然这次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娘的,纪庭那老贼,真是奸诈,严防死守还能让他逃出去。”
说到这儿,崔鹤引不解恨似的骂了一句才续道:“你找机会问问表姐,姑父那次上水有没有旧部活下来,那个工人举证无足轻重,咱们得有实证。”
梁从绪听他说了半晌,忽而反应过来:“你怎么叫簪雪表姐啊?”
崔鹤引老脸一红:“她是你表妹,你是我表兄,我......我叫她表姐怎么了?”
梁从绪知道崔鹤引最不喜欢胡乱攀亲戚,俗话说的好,一表三千里,两人表出六千里去了,若是按他平时的脾气,必然是不会这样叫她。
他素来是这样的性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虽然对纪簪雪有怜惜之情,却远远说不上是爱,故而从善如流的问道:“松云,我和簪雪只是因为当年婚约不得已而为之,你若真的心动,不如我去回禀祖母......”
不待梁从绪说完,崔鹤引便打断:“表哥别再多说,莫不说表姐对我无意,便是有意,我也不是夺人妻子之人,况她不是物件,虽为女子,却也是傲骨凛凛,不应该被我们三言两语随意支配,一切,顺其自然吧。”
梁从绪听他这样说,心中羞愧,自己做官做久了,手中权柄愈大,这样拿人不当人的事见的多了,竟然也沾染上这样的恶习。
他一拱手:“是我狭隘了,谨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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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起,风雪愈发的大,梁从绪身边的小厮无方来传信,说他公署有事,四更天就走了,雪天路滑,让纪簪雪别再劳动。
纪簪雪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自她入京以来日日断断续续的下雪,几乎没怎么停过,昨日更是下了一整夜,晨起外面的雪都没过小腿了。
什么样的事至于四更天就走?
她虽然生在江南,却也知道冬天雪灾的厉害,这样接连不断的下雪,还一场大过一场,恐怕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秋桐回来禀报,说是连日大雪,压倒了京城内外好多处房屋,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今上大惊,开国库赈灾。
“姑娘,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纪簪雪听见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发沉,她尚且锦衣玉食,突然到这北方来都冻得受不了,何况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平民百姓?
“梨香,咱们上京带了多少现银?”
“姑娘,就带了两万两,当时走水路,怕沉,剩下都是银票。”
纪簪雪心下一转,吩咐道:“桃香梨香,你们带上我的手令,领着小厮立马去宝通钱庄换十万两现银出来,再去咱家在京的成衣铺子,让他们加班加点赶制冬衣被褥,一定要厚厚的,千万不能偷工减料,你们先去做,旁的事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们。”
说罢她自披上披风与秋桐急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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