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丁老儿的客栈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往长安方向赶去,众人都挥泪相送。三人像之前那样坐在马车中,曲杏雅想着已耽误了一天,问曲绿雅说道:“不知他们府上那姑娘能不能熬到我们去那儿。”白襄一听什么府上的姑娘,想起故人,心里有些担忧,不等曲绿雅回答,连忙问道:“是什么府?”
曲绿雅说道:“孙家府,那议大夫家中的小郎得了怪病,周身像是爬满毒虫伤痕,紫红一片,叫那郎中看了不抵用,后来又说夜夜噩梦不停,梦里总是被蜘蛛毒蛇追赶,他们只道是冲撞了邪祟或者妖怪,找到我师父去看,仍然没有发现究竟被何所伤,如此挨了十来日,就病死床榻了,死状极其骇人,身上都是鼓起来的污血脓疮,面目全非,他们怕被人传出去,影响仕途,赶忙将尸体运出城去埋了。”
白襄听说不关江王府的事,松了一口气,曲绿雅又说道:“本以为就没事了,哪知他们家二女儿竟然又染上和她哥哥一样的病症,这才刚开始周身发热,说身上痒,我便寄信让杏雅来一趟长安看看,然后我也往她这边赶着接她。”曲杏雅知道姊姊担心自己路上无人照顾,才来接自己,心里感动,抱着绿雅又说道:“姊姊听师父说不关鬼怪妖孽的事,便想着也许是南疆的蛊术,如果真是虫蛊,只要我去了一定会药到病除。”曲绿雅抚摸着杏雅的肩膀点点头,说道:“正是,若不是巫蛊之术怎么不传染旁人,只传染住得甚远的二小姐身上。如果二小姐能像她哥哥一般坚持十来天,我们就还赶得上救她。”
白襄见她二人不吵嘴的时候倒也姐妹情深,微笑着说道:“那我们就不再多耽误,一路往府上去吧。”二人都点点头。
又加紧赶了两天,便到了长安城门前,最近有多闹事的,这城门口加了几个官兵专门查看过往的人,曲绿雅下了马车拿出通行令,他们才给这一车人放行。回了车上,曲绿雅说道:“多半是那些蓝头巾又干什么事了,他们说现在城里正抓人呢,估计有热闹看了。”白襄倒无心思在这些事上,这城门一打开,众人中有浑水摸鱼想要挤进去的,却被官兵一把拉开去,喝骂道:“没有通行令不得进城!”
进了城里,这长安却并不及之前路过那些城镇热闹,街上并无太多商贩走卒,商铺有的开着也有部分空着,百姓脚步匆匆而过,又进了屋檐底下,仿佛避雨一般不往大路上走去。白襄自幼听先生说的长安京乃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那般描述早就形成丰富的画面充盈在白襄的脑中,如今见了这般景象,心里好生失落,哑了好一会儿才问曲绿雅说道:“长安为何行人如此匆忙,也没多少商铺?”
曲绿雅说道:“你问别人还真问错了,这事儿宫外只有几个人知道,今年四月份的时候,皇上下令杀了好多役夫,我师父一个道友的弟子,反正他已经死了,姓名但说无妨,叫做苏玄明,他在宫里做卜者,算出当今皇上气数已尽,皇位不传他的皇子,也不传他的兄弟,而是传给旁人。加上这皇帝一味追求享乐,便生了策反的心思,联络了数百名平时受压迫的染坊役夫,其中张韶为首,乘着夜色攻入右银台门,当时皇上正在清思殿打马球,远远听到张韶等百来人喊杀声,吓得逃到左神策军避难。那左神策军兵马使康艺全,却仍是听皇上的指令,当即率兵入宫,这时候张韶这群狂徒,都已经坐那清思殿的御榻上吃过饭了,正在得意时候,康艺全赶了过来,轻而易举就将他们百余人杀了个干净。”
二人听得入神,白襄问道:“这策反是不是株连九族的罪?”曲绿雅说道:“正是,他们这些人在宫里做役夫,大多数都是一家全搬进长安了,这回株连九族城门一关将他们老老小小都杀了一遍,当时街上的血流得真如潮水一般,走过鞋子都被染成红色,也正是如此这街上才关了那么多铺子,别处的商人都怕乱世到了,那京城一定是最乱的地方,便都不来这里做买卖。”
曲杏雅见她说得口干,连忙给曲绿雅续上茶,说道:“难怪姊姊说要问你才对,换了别人只知道是因为谋反,你却知道那个卜者说了什么。”曲绿雅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苏玄明的话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只怕又要惹一些风浪出来。”白襄疑惑道:“难道这卜者算的就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他怎么没有打赢?”
曲绿雅说道:“他一定知道是真的,但是他算不到拿到皇位的人是不是张韶,皇帝气数快尽了,所以才能被卜算出来,他能算到的,一定得是能被算到的。”曲杏雅听不明白,小声嘀咕道:“在说些什么呢。”白襄思索了一会儿,感觉懂了又好像一头雾水,只说道:“这些人也是太过草率了,家眷就在天子脚下,也敢行这样冒险的事。”曲绿雅说道:“正是因为如今这个皇上,太招人恨了,都知道他不可能当个长久皇帝,一定会有人主持公道,他就像那街边上淋了雨的耗子,你叫他敢自己站这儿,路过的所有人都想踹他两脚。”白襄听她这描述直想笑出声来,说道:“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将军?”曲绿雅答道:“左神策军兵马使,康艺全。”
白襄说道:“如果他们事先和康艺全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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