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裂响如碎玉迸溅,燕寒衣破水而出的刹那,九环刀的寒光已贴着后颈划过。刀锋震开的冰碴在月光下炸成银霰,映得来人护心镜上狼首鎏金徽记熠熠生光——狼眼处嵌着的大内蟠龙纹在幽蓝磷火中若隐若现,塞北狼骑与皇室秘辛的诡异交织,让他后颈胎记骤然发烫。
小崽子倒会挑葬身之地!狼骑副统领拓拔烈声如滚雷,斩马刀劈开冰河时带起丈高水幕,刀风所及河面冻结的冰棱竟被震成齑粉。燕寒衣施展开在达摩院偷学的镜花水月身法,足尖在冰面轻点,十二道残影如惊鸿掠水,刀气掠过处只余冰晶爆裂的脆响。
轰然——
河岸残寺的铜钟突然自鸣,声浪震得冰面龟裂如蛛网。燕寒衣瞳孔骤缩,父亲曾在篝火旁描绘的梵钟应劫之象浮现脑海:唯有塞外玄铁锻造的兵器与天地灵气共鸣,方能引动古寺灵钟。他不及细想,怀中虎符已被甩向空中,青铜兽钮与声波相撞迸发火星,恰好溅在拓拔烈刀柄的磁石之上。
滋滋——刀身狼纹骤然泛起朱砂血光,拓拔烈握刀的右臂青筋暴起如活物游走。燕寒衣记起潼关老兵的传言,狼骑佩刀需以人血养刃,此刻虎符内蕴的浑厚灵气与刀中戾气相互绞杀,磁石竟成了引雷之针。趁其经脉紊乱之际,他运起在洛阳见过的袈裟伏魔功,浸透冰水的棉袍经内力灌注硬如精铁,横扫之势竟将这塞北猛将拍入冰窟。
冰层下突然浮起三十具尸身,皆着青云剑袍,铁链缠颈处与古寺梵钟相连。尸身手腕处的朱砂剑穗纹与燕寒衣记忆中母亲绣绷上的纹样分毫不差,其中一具尸体掌心还握着半片青缎——正是他满月时母亲分给青云门人的平安穗。
拓拔烈在冰水中挣扎挥刀,锁眼崩裂时带出一张硝制人皮。燕寒衣凌空抄住,只见内侧刺青正是潼关布防图,右下角苏砚之印的篆书正被冰水晕染——这字迹,与母亲临终前绣在他帕子上的寒字针痕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母亲棺木中那方刻着砚之女的玉印,此刻正在自己贴身荷包里发烫。
竖子找死!
斜刺里七点寒星破空而至,腐尸气息先至。燕寒衣旋身以虎符相迎,青铜兽齿咬住剑尖的刹那,牙酸的摩擦声中竟带出青云剑宗独有的剑吟——正是失传的七星锁魂,却混着苗疆尸毒的腐臭。蒙面巾被掌风震落的瞬间,他手中虎符几乎脱手:月光像被谁捏碎了撒在来者脸上,左耳垂的朱砂痣如泣血红梅,边缘呈锯齿状,正是母亲妆匣里《青云双姝图》上的模样。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长发用青铜剑穗扎成高马尾,发尾混着三两根银丝,那是三年前夜闯九边大营时被火雷灼伤的痕迹。耳后三寸处的浅红划痕状若剑穗流苏,正是母亲当年替她挡下狼骑弯刀时留下的印记,此刻随着她转头,颈间三道浅红指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在燕家祠堂,父亲为逼她离开时按在天璇穴的力道,刻意避开了致命经脉。
云姨?少年时的称呼脱口而出,却见她握剑的右手小指根部结着厚茧,正是青云剑宗摇光逆握的独有印记,掌心青黑纹路间藏着半枚剑穗烙痕,与母亲临终前握剑的姿势分毫不差。她身着的青灰色鲛纱短打领口绣着暗纹剑穗,针脚走向暗藏北斗七星,衣摆处半艘金线漕船的船帆纹路,竟与父亲书房那幅被火燎过的《漕河夜渡图》残卷完全重合,船首未绣完的虞字已被血渍浸成暗褐。
更刺目的是锁骨下方的刺青:五艘首尾相连的漕船呈环状,船身刻着苏燕等姓氏暗纹,正是燕寒衣襁褓内侧的平安符图案。他突然想起九岁那年偷翻母亲妆匣,见过半片绣着相同船纹的丝帕,边角还缀着粒蓝田玉碎——此刻正悬在她腰间的天枢鞘上,剑鞘鲨鱼皮上的三十六枚青铜星符,正是青云剑冢代代相传的信物。
你娘到死都没告诉你?她开口时唇角微扬,冷紫唇色与画像上首徒的口脂如出一辙,袖中滑落的半片青缎上,竟绘着他七岁时的画像,边角注着阿寒后颈胎记如剑穗。燕寒衣这才注意到她脚踝处系着串极小的剑穗银铃,铃声与母亲棺中陪葬的那串一模一样,铃身砚之女三字在磷火中泛着微光——那是她父亲苏砚之的手泽。
冰层下的浮尸突然发出低吟,映得她瞳孔在刹那间收缩成剑穗状,眼白处泛起细密血丝,正是青云剑诀七星锁魂的起手式。可燕寒衣却看见她握剑的手腕在发抖,袖口露出的半道烫伤疤痕,与母亲护腕下的旧伤位置完全重合——那是二十年前在玉衡峰,两人共守剑诀残页时被火雷灼伤的印记。
二十年前她偷走剑诀残卷,苏挽云的声音混着尸毒腐臭,却在说到她时喉结轻颤,可曾想过剑派上下三十八口人,全因那卷残页死在狼骑刀下?剑势骤然变招,却是燕寒衣在父亲剑谱里见过的天枢逆转,每一剑都避开心脏却直取他膻中穴旧伤——那是八岁时随母亲夜探漕帮,被虞三娘子铁篙扫中的位置,当时替他吸毒的,正是眼前这个如今要取他性命的女子。
燕寒衣突然注意到她鬓角别着的半幅青缎剑穗,穗尾碎玉铃铛正是他满月时送的贺礼,丝线尾端还系着粒蓝田玉碎,与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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