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残阳尚未完全沉落,燕寒衣已踏着星轨步冲出废墟。怀中完整的虎符突然发烫,兽钮方向直指漠北,青铜纹路与他后颈胎记形成共振,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血脉里轰鸣——那是九边火雷引信即将点燃的警示。
三百里外的狼居胥山巅,十二面蚩尤旗猎猎作响。旗面暗纹流转如地火奔涌,正是剑冢王玺底部的永镇九边铭文。单于金帐前,八部狼骑首领跪成北斗状,每人手中捧着的虎符残片,边缘齿痕与燕寒衣半年来收集的十九块严丝合缝。
燕家小子,别来无恙?单于掀开氅衣,狼首图腾下的面容让燕寒衣瞳孔骤缩——左脸被火灼毁的肌理间,露出的右眼尾纹与苏砚之如出一辙。当他撕下面皮,半张焦黑的脸赫然印着天机门护河符刺青,正是此前醉云生刺青下的完整纹样。
苏师叔?燕寒衣的熔金手不自觉攥紧断剑,剑穗金线与虎符产生异样震颤。单于突然笑了,笑声混着胸腔内齿轮转动声,撕开衣襟露出机械心脏,齿轮间卡着的带齿痕青铜片,正是父亲临终前吞入腹中的最后虎符残片:十七年前潼关城头,我若不把自己炼成狼骑单于,如何护住这八块残符?
虎符突然在怀中炸裂般发烫,燕寒衣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母亲在铸器坊将虎符碎块缝入他襁褓、苏砚之在玉衡峰将剑穗刺青刻入锁骨、醉云生在天机门用狼骑刺青掩盖护河符......炙心蛊血顺着经脉逆流,他恍惚看见母亲站在熊熊熔炉前,将最后半块虎符塞进他口中,鬓角白发被火光映成金缕:寒衣记住,真正的兵符不在青铜里,在下人心里。
天痴儿!达摩钟声自云际破空而来,少林罗汉堂首座足尖轻点梵钟碎片,袈裟上的星斗纹与虎符兽钮遥相呼应。老僧甩出的《楞伽经》残页无风自动,众生皆具佛性六字突然燃烧,将虎符表面的景泰帝咒文灼成飞灰。燕寒衣猛然惊醒,发现虎符兽钮的饕餮纹已悄然改变,原本的帝王冕旒纹路,竟化作亲绣在襁褓上的剑穗图案。
单母于胸腔的机械心发出刺耳蜂鸣,三百狼骑突然通体自燃,甲胄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与苏玉衡血傀相同的青铜骨架。燕寒衣在火海中抱住即将崩塌的苏砚之,后者焦黑的手掌按在他虎符上,指甲缝里嵌着的璇玑文,正是《璇玑九章》里记载的地火逆脉术:景泰帝...棺椁里有...克制炙心蛊的...护心
漠北镜黄沙突然泛起血色,十万旌旗自地平线压来。燕寒衣认出旗角的獬豸纹——是东缉事厂的火龙骑兵。洛青衣的铜匣不知何时落在焦土上,匣面映出京师方向的血色狼烟,画面里东厂提督的鞍上,正挂着二十七个青云剑宗弟子的头颅,每个头颅的发间,都缠着与苏挽云相同的剑穗。
燕公子,九边火雷的引信...首座老僧突然指向狼居胥山深处,那里的地脉正随着虎符共鸣沸腾,就在单于金帐下的璇玑密道!
燕寒衣望向手中断剑,剑柄砚之二字在火光中亮起,剑脊《七星剑诀》残页显露出最后一句:以血为墨,以魂为线,剑穗虎符,缝天补渊。他突然明白,苏砚之为何甘愿毁容成为单于——那些被八部首领捧在掌心的虎符残片,每一块都刻着九边将士的姓名,正是父亲在《天工纪要》里写兵符者,收天下英魂为刃。
云姨,带少林僧众守住地火入口!燕寒衣将秘籍塞给随后赶到的苏挽云,剑穗扫过她耳垂朱砂痣的瞬间,两人同时领悟了母亲当年的话。苏挽云的青云剑突然发出龙吟,剑穗金线自动编织成网,兜住了即将崩塌的蚩尤旗。
当燕寒衣踏剑冲向金帐密道时,虎符与断剑同时发出清鸣。密道深处,三十六具青铜鼎正泛着与醉云生巨鼎相同的紫雾,每具鼎上都刻着九边大营的名字。他猛然想起《璇玑九章》里的血字,将虎符按在中央鼎身,兽钮与鼎面的剑穗纹咬合的刹那,所有鼎中突然浮现出将士的面容——正是潼关遗址里三百剑奴、敦煌地宫中的人蛹、天机门悬棺的英魂。
来阵火雷的引信,是天下人的执念...燕寒衣的熔金手按在鼎上,炙心蛊血顺着鼎身纹路流淌,而虎符的真意,是让这些执念不再被利用...
密道顶部突然坍塌,东厂火龙骑兵的弩箭已到眼前。燕寒衣旋身挥剑,断剑剑穗扫过之处,弩箭竟在空中转向,箭头直指火龙骑兵鞍上的青云剑穗。他这才看清,那些头颅发间的剑穗,每一根金线都连着弩机的磁石——正是虞三娘子用青云剑穗针法改良的火器机关。
寒儿,看星图!苏挽云的呼喊从密道口传来。燕寒衣抬头,发现密道穹顶的星图与《璇玑九章》里的九边雷阵图完全一致,而虎符此刻的位置,正好是星图的天枢星位。他突然福至心灵,将断剑插入星图缺口,剑穗金线与星图轨迹重合的瞬间,三十六具青铜鼎同时发出轰鸣,鼎中紫雾化作三百英魂虚影,朝着火龙骑阵列扑去。
漠兵北的风沙在这一刻静止,燕寒衣看见苏砚之的机械心脏已停止转动,却在断剑剑穗的光影里,与父亲、母亲、苏昙、洛青衣的虚影渐渐重合。他们的目光都望向同一个方向——黄河流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