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中青紫色火焰腾跃而起的那一刻，沈昭手中银刀已抵在心口第三根肋骨处。铜镜映照出她纸般苍白的面容，鬓角垂落的银丝轻扫过锁骨上那道狰狞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裴砚挡下淬毒暗器留下的印记。
恍惚间，沈昭又想起那个雨夜。裴砚将浑身浴血的她从护城河中捞起，指尖在她后颈朱砂痣上停留良久，仿佛在辨认某种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时的她，尚未知晓自己与他纠缠的宿命。
“大人何不猜猜，这颗心炼出的丹，究竟是解百毒还是夺人命？“沈昭轻笑一声，腕间银铃随之发出清脆响声，宛如一首死亡的前奏。
裴砚斜倚在沉香木榻上，手指轻敲案几，翡翠扳指叩击出的节奏在此刻突然乱了两拍。那扳指是北疆战场上的战利品，每触碰一次，都仿佛能唤醒那段血腥记忆。三年前，正是这双手，在尸山血海中将昏迷的沈家嫡女救出。
“《黄帝内经》有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裴砚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沈昭垂落的银发，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她跳动的脉搏。“本官记得你幼时在太医院偷学的禁术，剜心者三日必狂，七日必死。“
沈昭的发簪突然滑落，露出颈后那枚暗红胎记。裴砚的目光在那一刻凝固了——那胎记竟与太子书房暗格中的玄鸟图腾一模一样。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
“你究竟是谁？“裴砚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沈昭没有回答，而是手腕一翻，袖中银针直取裴砚曲池穴。七十二盏鲛人泪同时亮起，凝成的冰魄泛起幽蓝荧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宛如鬼域。
裴砚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她的攻击。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曾经的恩人与受恩者，而是站在了对立面的敌人。
“沈昭，你果然不简单。“裴砚眼中闪过复杂光芒，“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行事？“
血珠溅上雪白衣襟的刹那，丹炉突然剧烈震颤。沈昭恍惚看见那些血珠如活蛇般游走，竟在地面蚀刻出“沈清秋“三个字——正是父亲临终前用血写在她掌心的名字。发间银簪应声而断，碎屑扎入头皮，剧痛中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幼童般的呜咽：“爹爹......“
“沈昭！“裴砚猛然扯开她染血的衣襟，心口处狰狞箭疤赫然在目。令人惊骇的是，那疤痕竟渗出黑血，在两人之间蜿蜒成双鱼衔尾的奇异图腾。
药童惊恐地发现，裴砚腰间的蟠龙玉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而沈昭颈后胎记却泛起血光，渐渐显出与玉珏相同的蟠螭纹路。
丹炉炸裂的气浪掀翻了三重鲛绡帐，沈昭在飞溅的碎玉中摸索到半张焦黄婚书。新郎姓名处的暗红血迹晕染开来，赫然是当年她亲手毒杀的镇北王——裴砚！
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断裂声，与丹房炸裂形成诡异共鸣。沈昭恍惚记起十五岁生辰那日，太子将玉佩塞给裴砚时，鎏金香囊里掉出的密信写着“沈家余孽必除“。
“原来是你......“染血的指尖抚上裴砚眉骨，那里有道与她心口胎记完全契合的疤痕。裴砚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疯狂，他握着她的手将匕首刺入心口：“你既选了这条死路，就别想再记起任何事。“
剧痛中，她听见他贴着耳畔呢喃：“从你饮下那碗孟婆汤开始，本官就在等这一刻......“
裴砚转身时碰翻了安神香炉，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昭突然看清了他心口箭疤里嵌着的暗器——正是当年沈家暗卫的淬毒银针！记忆如潮水般倒灌：原来所谓“沈清秋“，不过是药王谷为镇北王府嫡女准备的替身傀儡，而真正的沈昭早在及笄那年，就被炼成了活人蛊。
“裴砚，你究竟在透过谁的眼睛看我？“她染血的指尖抚过他心口，那里传来与自己脉搏同步的剧痛。地牢的铁链声越来越急，沈昭在血泊中摸到一支断裂的玉簪。簪头暗格里藏着张泛黄信笺，字迹与裴砚书房密函如出一辙：“待洗髓丹成，毁药王谷，取沈氏秘典。“
狂风骤起，吹散满地丹灰。沈昭在纷扬的灰烬中看见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被锁在药王谷地牢的沈清秋，正用染血指尖在墙上刻着“裴砚“；另一个是身着太子朝服的青年，亲手将毒酒灌进沈家老夫人喉咙。
而此刻抱着她的裴砚，心口箭疤正渗出与她相同的黑血，在月光下勾勒出诡异的凤凰图腾。
“大人......“她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裴砚将浑身是血的她从护城河捞起时，指尖在她后颈朱砂痣上停留良久。此刻胎记灼烧般的疼痛中，她听见自己神智逐渐涣散前最后的呓语：“裴砚，你究竟在透过谁的眼睛看我......“
地牢深处传来玉佩碎裂的脆响，与丹房炸裂形成四重时空共振。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棂时，药童在满地狼藉中发现半枚染血的翡翠扳指——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二十年前夭折的镇北王世子完全吻合。
沈昭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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