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把竹篓卡在青冈树杈间，踮脚去够岩缝里的紫蕨。粗布衣袖滑落半截，露出手腕上三圈绞丝银镯，叮当声惊起几只红嘴相思鸟。
沉哥瞧这株！她掐断肥嫩的蕨茎，淡绿汁水顺着指缝滴在绣鞋上，前日王婶说城里人爱吃凉拌，能换半斤盐巴呢。
陆沉扶住潮湿的岩壁，腐殖土的气味让他恍惚。零碎画面闪过：培养舱里浮动的绿色液体，穿白大褂的女人记录数据。他下意识去摸后颈，却只触到结痂的擦伤。
当心！阿秀突然拽他衣袖。腐叶下露出半截森白兽骨，关节处嵌着生锈的齿轮。少女用镰刀柄拨弄：定是野狼拖来的铁皮兽残骸
老周的声音从坡下传来，惊散林间雾气：后生！把崖边的苦菜也采些！他背篓里探出个黄铜小壶，壶嘴正对陆沉心口——那是能检测赛博辐射的老式盖革计数器。
油灯把三个影子投在土墙上。阿秀往灶膛添柴，火光照亮她发间的木槿花。虎子趴在条凳上舔麦芽糖，忽然指着陆沉的手：沉哥掌心会发光！
老周削竹篾的动作一滞。陆沉摊开手掌，旧伤疤在火光下泛着极淡的青芒。妇人搅动锅里的蕨菜粥，陶勺碰着铁锅叮当作响：后生怕是富贵人家逃出来的，这手茧子不像庄稼把式。
我...陆沉喉结滚动，记不起。
虎子跳起来比划：定是话本里说的剑客！上回你削竹哨的手法，比王猎户雕箭翎还利索！
老周突然咳嗽，竹篾在拇指划出血口。血珠滴在竹条上，竟隐约显出青鸾纹路的暗纹。陆沉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剑冢计划的加密符号！
歪脖子松下的供桌摆着三牲，野猪头骨的眼窝里塞着发光菌类。萨满摇动缀满芯片的铜铃，破旧法袍下露出机械义肢的金属关节。
敬奉山神爷——拖长的尾音里，王猎户突然拽住陆沉：外乡人不能看真容！他被推到人群后，瞥见神像底座刻着【实验体收容区-07】。
供品升起的烟柱突然扭曲，在空中凝成赛博天庭的莲花徽记。老周抡起斧头劈散烟雾：山神爷怒了！快添酒！
阿秀捧酒坛的手在抖。清酒浇在烧红的铁犁头上，蒸汽里浮现模糊的全息影像：无数矿工在量子矿脉中劳作，后颈闪着079编号的幽光。
雷声碾过竹海时，陆沉在守林人床底发现铁匣。生锈的密码盘刻着太极阴阳鱼，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匣内羊皮卷写着：
【晶脉矿日志2045.3.17】
今日投放第七批实验体，量子辐射导致血肉与机械融合。老周表现异常，撕下三号实验舱手臂...
闪电劈亮窗外，竹影在墙面投下加密摩斯码。陆沉指尖无意识敲击床板，破译出【小心青鸾】。暴雨中忽然传来机械运转声，二十年前的采矿机器人正在竹林穿梭，锈蚀的探照灯扫过茅屋。
土炕烧得发烫，虎子用火钳拨弄炭堆里的板栗。阿秀纳着鞋底，忽然抬头：沉哥从前可听过《子夜吴歌》？她轻轻哼唱，调子却让陆沉头痛欲裂——这分明是赛博城神经同步实验的启动频率！
老周醉醺醺地摸出个锡壶：后生尝尝真正的靠山烧！酒液入喉似熔岩，陆沉呛出眼泪。恍惚间看见杯中倒影：自己左眼变成机械义眼，正扫描着老周颈后的青鸾纹身。
当年矿难...老周突然攥住他手腕，那些吞了晶砂的人，骨头会长铁锈...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量子矿石的蓝屑。
冰棱在溪石上碎裂。阿秀卷起裤腿踩进刺骨溪水，脚踝银铃惊散鱼群。沉哥快看！她举起块棱形水晶，核心处封着半片机械蝉翼，像不像你说的量子芯片？
陆沉胸口玉佩突然发烫。他夺过水晶的刹那，溪底淤泥翻涌出金属残骸——这是被肢解的诛仙卫机甲，胸腔里插着柄锈蚀汉剑。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凶器。
别看！老周怒吼着冲下河滩。他夺剑时掌心被割破，血水渗入机甲残骸，激活了濒临崩溃的量子核心。全息投影在溪面展开：二十年前的陆沉正持此剑劈开山体，身后跟着年轻版苏九儿...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阿秀便摸黑起了灶。松柴在膛里毕剥作响，铁锅边沿凝着隔夜的霜花。她舀了瓢山泉水，水面浮着半片机械甲虫的残翅——这是近来才有的怪事。
陆沉蹲在檐下劈柴，斧刃卡进老竹节的声响惊飞了早雀。断茬处渗出琥珀色的汁液，凝在斧柄上竟显出经络般的纹路。老周叼着旱烟袋踱来，烟锅里的火星子忽明忽暗：后生这劈法，倒像在拆解机关兽。
灶间腾起蕨菜粥的香气，混着铁锅的锈腥味。虎子揉着眼凑近灶台，忽然指着陶瓮惊叫：沉哥快看！瓮底沉着颗莹蓝的晶砂，正随沸水翻滚折射出诡光。
春溪尚带残冰，阿秀的棒槌声惊散鲤群。陆沉帮着拧被单，粗麻布纹路间嵌着几缕银丝——那是苏九儿实验室常用的纳米纤维。对岸崖壁的藤蔓簌簌摇动，露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