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阁楼的木梯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苏瑶扶着雕花栏杆拾级而上。尘埃在斜射的阳光里起舞,在她白大褂袖口织就金色的网。推开通往阁楼的雕花铁门时,陈年樟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某种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和顾宇轩枕套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相册躺在檀木箱最上层,烫金封皮早已斑驳。19岁的顾逸辰倚在樱花树下,白衬衫领口微敞,嘴角噙着她从未见过的明朗笑意。身旁女孩穿着淡蓝连衣裙,发间别着栀子花,笑容灿烂得仿佛能融化春日的雪。苏瑶的指尖抚过照片里女孩纤细的手腕,那里戴着与顾宇轩如今同款的银色手链。?
“在找什么?”顾逸辰的声音惊得她险些打翻煤油灯。男人站在阁楼门口,肩头落着灰尘,手里捧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褪色红绳在锁扣上打了个死结。他将盒子放在积灰的八仙桌上,金属摩擦声刺耳:“这是她留给宇轩的,原本想等孩子成年再打开。”?
相册里滑出张泛黄的诊断书,日期定格在2018年6月15日。苏瑶的呼吸停滞在胸腔——“骨癌晚期,建议瑞士靶向治疗”的字样下,潦草签着顾宇轩生母的名字。顾逸辰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间渗出细密血珠:“她瞒着所有人订了机票,车祸那天...是去机场的路上。”?
铁皮盒开启时扬起细小尘埃。除了婴儿胎发、乳牙,还有封未寄出的信。苏瑶展开信纸,娟秀的字迹在阳光下微微发颤:“逸辰,别因为愧疚困住自己。苏瑶是个好女孩,她看你的眼神,和我当年一模一样...”窗外突然卷起狂风,掀翻相册,照片如蝶群纷飞。一张边角卷起的照片飘落脚边——顾逸辰穿着居家服给婴儿换尿布,鼻尖沾着奶渍,脸上的温柔几乎能溢出相纸。?
“那天在书房撕碎协议,其实是因为...”顾逸辰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他伸手想触碰苏瑶发间的灰尘,却在半空僵住。苏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旧疤痕,形状与车库铁棍的纹路惊人相似,“我发现自己开始害怕失去你。怕你真的带着孩子消失,就像当年...”?
楼下传来顾宇轩银铃般的笑声,混着钢琴曲《致爱丽丝》的片段。苏瑶弯腰捡起照片,指尖抚过顾逸辰年轻时的眉眼。五年前婚礼上那句“契约期间,互不干涉”的誓言突然清晰起来,此刻却像根倒刺扎进心脏。顾逸辰的手机在口袋震动,屏幕亮起“林氏集团”的来电显示,备注名被红笔划得支离破碎。?
“我父亲和林振东二十年前就开始洗钱。”顾逸辰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掌心温度透过照片传递,“我在查旧账本时发现,当年那场车祸...可能不是意外。”他的目光落在铁皮盒里的诊断书,喉结滚动,“宇轩生母的治疗费用,来源是林氏的海外账户。”?
阁楼的座钟突然敲响,惊飞窗外栖息的麻雀。苏瑶望着满地散落的回忆,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顾逸辰的领带垂落在八仙桌上,阴影恰好遮住他左耳垂后的红痣——那片每逢说谎就会泛红的皮肤,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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