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在空宅里荡出齿轮般的回响。林小羽攥着母亲遗留的齿轮钥匙,指甲掐进掌心的胎记——那里还留着昨夜在铣床抽屉里捡到的金属碎屑。门后传来的脚步声混着轻微的齿轮摩擦声,像极了父亲修理厂老吊车启动时的预警。
周明远站在门框里,工装服口袋露出半截齿轮扳手,磨破的袖口缀着“林记机械”的旧标牌。这位在厂里干了三十年的老工长,鬓角的白发像未上漆的齿轮边角,双手虎口的老茧正是常年拧动精密齿轮留下的齿痕。
“小羽……”他的声音带着机油浸润过的沙哑,“我刚从车间过来,听说……”
她猛地攥住他的手,触到掌心交错的焊疤——那是二十年前替父亲挡下齿轮铣床故障时留下的。“周叔,”她盯着他工装裤上的齿轮油渍,“我妈根本不可能自杀。你知道的,对吗?”
空荡荡的起居室里,阳光透过破碎的齿轮窗花,在满地木屑上投出斑驳的齿影。周明远坐在地板上,膝盖无意识地碰响脚边的废旧齿轮——那是父亲当年用来教她识别齿距的教具。“三个月前,”他压低声音,视线扫过墙上残留的机械图纸,“有批人来厂里,说要收购‘林记机械’。”
林小羽的齿轮项链突然发烫。她想起母亲视频时欲言又止的模样,身后总传来铣床异常的咔嗒声:“他们出价很高,还说要把齿轮巷改造成‘基因纯净社区’。”周明远的手指碾过齿轮边缘,“但你妈不肯,说‘林记的齿轮生了根,拔了会出血’。”
“是世德诺公馆的人?”她脱口而出,想起赵建明昨夜在仓库发现的双蛇纹章齿轮。
老工长的眼皮剧烈跳动,工装服下的脊背绷成齿轮的弧度:“他们拿出份文件,说你爸当年从基因库‘偷’了设备,要追究法律责任。”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片齿轮状金属片,边缘刻着模糊的双蛇纹章,“你妈出事前三天,让我把这个藏在铣床的冷却箱里……”
齿轮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母亲耳后的芯片材质相同。林小羽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1985年的齿轮”,原来那些被当作废旧零件的设备,竟是基因库胚胎冷冻机的核心部件。“周叔,”她按住他发抖的手,“我妈留的字条提到‘没焊完的蝴蝶’,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周明远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胎记上,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趴在齿轮堆里玩耍的小女孩:“你爸和你妈,当年在基因库废料堆里捡回三台冷冻机,说是‘给未出世的孩子留条生路’。”他喉结滚动,“现在世德诺要抢回去,销毁所有证明他们‘完美适配’是谎言的证据……”
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轮胎碾过青石板的震动让窗台上的齿轮风铃发出零碎的响。周明远慌忙塞给她片齿轮状的记忆芯片,比母亲耳后的那枚更小:“这是你妈从冷冻机里导出的数据,记录着1985年所有被判定‘适配失败’的胚胎——包括你和建明的原始基因链。”
林小羽攥紧芯片,听见赵建明的呼唤混着齿轮门环的撞击声从院外传来。周明远站起身,工装裤上沾着的齿轮碎屑簌簌掉落:“快走,小羽。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和‘37号适配体’有关的齿轮,包括你掌心的胎记……”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急促的齿轮颤音。林小羽望着周明远转身时,工装服后襟露出的补丁——用父亲旧齿轮围裙改的,补丁边缘绣着半只蝴蝶。她忽然明白,母亲说的“没焊完的蝴蝶”,从来都不是饰品,而是三十年来,父辈们用齿轮裂痕拼成的、对抗双蛇纹章的生命图腾。
“周叔,”她突然叫住他,将母亲的银镯子套在他布满焊疤的手腕上,“帮我保管好‘林记’的齿轮火种。”转身时,齿轮项链在阳光里划出弧线,与周明远手中的齿轮片遥相呼应,“等我和建明把光从裂痕里引出来,所有被碾碎的齿轮,都会重新发烫。”
老工长望着她跑向院门的背影,泪落在齿轮片上,将双蛇纹章的冷光砸出裂痕。引擎声渐远,空宅里的齿轮风铃忽然自己响了起来,像是父亲在天之灵,在用齿轮的语言,为即将踏上裂痕征途的女儿,奏响一曲最滚烫的战歌。
“徐明?”林小羽盯着周明远掌心的双蛇纹章齿轮片,齿轮边缘的毛刺划破他的老茧,渗出血珠,“没听说过,他和世德诺公馆什么关系?”
周明远的喉结在油污斑斑的工装上滚动,那是父亲当年送他的三十周年纪念服,衣领内侧还绣着“齿轮生光”的字样:“六个月前,这人带着盖着双蛇纹章的合同来找你妈,说要收购‘林记机械’。”他突然撕开工装袖口,露出小臂上的齿轮状烫疤,“你妈起初不肯,可对方出价是厂子估值的二十倍,还说‘要让老齿轮在新时代发光’。”
阳光穿过破窗的齿轮窗花,在周明远脸上投下细碎的齿影。林小羽想起母亲视频里的反常——总用焊枪挡住镜头,身后传来陌生人的皮鞋声:“后来呢?”
“徐明预付了定金,派来的人却拆走了所有1985年产的齿轮铣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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