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是什锦火腿芙蓉汤,最是鲜美,用一只老鳖吊的汤底,大补的很。看二位殿下脸色憔悴,一定是奔波劳累坏了,多喝点啊。”
一听“老鳖吊的汤底”,杨同喜捂嘴笑起来,一边叫人端远点,“什么老鳖,我可不喝。”
曹恒均并不知道怎么了,还一个劲儿卖力介绍自己的汤材料多么多么好,看得旁边的管家又心急又丢脸。
“阿娘不喝我喝,四叔再给我盛一碗。”杨永霖意外地给曹恒均面子。
曹恒均本来以为这次得罪了太孙爷,还不知道怎么求饶呢,结果人家先和他亲热起来,他受宠若惊激动得盛汤的碗都哆嗦。杨同喜皱眉看二人上演叔侄相亲的戏码,眼里闪过一丝晦涩。她拦住曹恒均的手,接过汤勺,亲自舀了一块芙蓉鸡片到自己碗里,毫无痕迹地咬了一口就说鲜美的很。曹恒均立马又靠近公主一步,细细讲解这鸡是如何孵化、养大、宰杀。杨永霖见状也不吝赞美汤底如何鲜美清透,美得曹恒均又开始夸夸其谈这只老鳖是他如何如何从十八家鱼货铺子挑到的。微妙紧张的气氛在母子二人之间来回摩擦,只有曹恒均还傻乎乎地傻笑。
饭后杨同喜和穹庐在花园里散步,吃了一肚子气的她开始表达不满:
“这小子翅膀硬了,开始和我较劲儿了。我给曹恒均一点好脸色倒惹他不开心,他也抬举曹老四,哄得曹老四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那公主明知道太孙爷和曹大人闹了不愉快,您一上门就称他孩儿他四叔,能不叫太孙爷心里不痛快嘛。”
杨同喜反驳道:
“那不一样。从我嘴里说出来就是个客套话,曹老四心里有数,从他嘴里喊出来就真是认亲了。他认给我哥当儿子,我后来也重新嫁了人,他管曹家人叫哪门子叔叔?他这不是打我的脸,给我难堪嘛!”
“再说了,我们上门是要敲打敲打曹老四,让他把赈灾的事办体面些,现在这样还怎么唱黑脸?”
另一边杨永霖和曹恒均也在咬耳朵。曹恒均先是诉苦,说昨天一天进城的难民就要了他半条命,他现在是一粒米也拿不出来了,求太孙爷救命。杨永霖则悄悄告诉他,三万石粮食已经往这里运来了,让他晚些时候去求公主。
“真的?三万石?”曹恒均激动得手指头都在颤抖。
“不过这给不给,给多少我娘说了算,你得好好儿求她。”杨永霖说,“四叔啊,不要怪我算计你,陛下那里我也得有个交差不是。你早点有所作为,也不至于恶化到这个地步不是。归根到底,是你太小气,舍不得放粮。”
“放,放,我放,只要公主给粮,我全都放,我一粒米不留。”曹恒均已经被难民潮流吓坏了,真心说道。
当天晚上接风宴吃到一半大小官员都识趣地退下,留杨同喜和曹恒均还坐在席上,曹恒均不说话杨同喜也不说话,一个食之无味另一个津津有味,就这么僵持半天。
台上一出《琵琶记》正唱到《糟糠自餍》,赵五娘在台上垂泪自怜,竟然看哭了曹恒均。他突然就“噗通”跪下,爬到杨同喜脚边,大哭起来。
“求公主救臣啊——”
哭着哭着,他抱上杨同喜的脚,活像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他的几嗓子哀嚎并没有得到杨同喜的同情,人家甩不掉他干脆不甩,继续吃碗里的菜,全当台上台下是一出戏。见状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鼻涕止不住流,越发悲惨滑稽,口中也开始胡言乱语:
“嫂嫂救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等他抬头,就发现杨同喜丢了筷子冷眼盯着他看,看得他毛骨悚然,哭声也逐渐咽了下去,默默放开手,规规矩矩跪好。台上唱戏的刚要开嗓唱群戏高潮,被管家全喊走,将最高潮的部分留给老爷自己演绎。
杨同喜环顾四周,心里明白这是故意唱给她听的戏,她便接过戏本子,与曹恒均对峙:
“这一出《糟糠自魇》唱的是大荒年里赵五娘将粮食让给公婆,自己吃稻糠,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曹大人的心弦,使你悲戚至此?”
“句句感怀啊,”曹恒均抹了把额头,“下官想到无数百姓饥寒交迫,无数烈女舍生取孝,也想到自己,就……”
“自己?怎么,别人吃不饱饭还饿着咱们曹大人了?今天一桌子好酒好菜,曹大人没吃够?”
曹恒均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跪这么久,膝盖又酸又疼,还要承受杨同喜的阴阳怪气,整个人像有蚂蚁咬一样难受。他不断擦额头的汗,汗水蹭在衣袖上,泛起一层油光。
“下官是贪吃了些,但这不影响下官心系百姓啊。下官也是天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眼看粮仓都空了,要吃饭的嘴反而越来越多,恨不得把老娘和孩子的口粮都捐出来。可是,家里这点粮也无济于事啊。”
话说到这里,气氛也烘托足了,曹恒均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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