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回到了鸳鸯楼。
玉兰的身体上戳着一把钢刀回到鸳鸯楼,从那天开始,鸳鸯楼便为一团血雾笼罩,时隐时现,如一座海市蜃楼。
那天张都监府的几名鬼仆经过鸳鸯楼,那血雾中探出一只巨型鬼爪,将鬼仆们拉扯进血雾之中,随着几声惨叫,鸳鸯楼的血雾变得更加浓重。
玉兰,一身红衣。那衣服上在身上缓缓流动如波光粼粼,那是一件由怨鬼之血做成的血色嫁衣,那嫁衣在身上流动着,展示出的是一种血色浪漫。
玉兰如今已化作一位等待郎君归来的新娘。
玉兰坐在一架织布机前,一缕缕血色丝线在梭子来来回回穿梭,美丽的锦布就逐渐显现出来,让人不由叹为观止。
那些织布的血色棉线便是一缕缕亡魂,玉兰如一位新嫁妇规划着男耕女织的日子,机杼声声,编织余生,机杼不停,锦布成形。
那锦布的名字寓意也很美,有的是“花开富贵”,有的是“十全十美”,有的是“喜上眉梢”。
一方锦布织出原味记忆,一把梭子纺出古老传承,在哐当哐当的织布声中,一根根灵魂丝线变成了一寸寸一块块条美丽的锦布,那些亡魂便也找到了归属,实现着自我价值。
亡魂经过玉兰的手传承着古老的手艺。
丝线不够了。
玉兰的额头上便探出一只巨型鬼爪,探出窗外随手一抓,大把的亡魂便化为一缕缕血色丝线缠在了梭子上。
唧唧复唧唧,玉兰当户织。
机杼上亡魂喊叫着:“你要织多少?”
玉兰揉揉疲惫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迷惘:“不知道……”
机杼上亡魂继续发问:“那你准备织到何时?”
玉兰露出一丝笑意:“待我郎君归来,便不再织了。”
亡魂:“倘若你郎君这辈子都不回来呢?”
玉兰:“那我这辈子就织下去,织到天荒地老。”
亡魂惊叹不止:“那得需要多少丝线啊?”
玉兰:“要多少,有多少。”
玉兰的额头上探出巨型鬼爪,向窗外随意一抄,几声惨叫,又一扎丝线落到机杼之上。
这些亡灵丝线便在机杼上互相打着招呼。
“仁兄,你也来了?”
“是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本来要张都监邀去快活林快活儿一会儿,喝大了,张都监便让他府上的轿车送我回家,不知怎地,那鬼车夫拐了个拐把我撂到鸳鸯楼下却自个跑了,我就到了此间。”
“我也差不多是这经历,我最近跟我们鬼畜司的司长有些不对付,他最近鬼鬼祟祟不知意欲何为,我便打算去举报他,那老小子就认怂了,这一来,我更认定他正预谋着见不到光的勾当,于是我便想敲个竹竿,他便和张都监约我吃酒,这不让他俩给灌多了,迷迷糊糊就到了此间。”
其他亡魂便唱:“此间好,此间妙,此间来了无喧嚣,此间好,此间妙,此间来了自由欢笑。”
玉兰便不再寂寞了,她织着布与这些化为丝线的亡灵相互倾诉交流心得,而且她不用出门便能知晓冥界发生的一切,因为最近来自冥界各处的亡灵源源不断的供应进来,她听着他们的交谈便能知晓市面上的新闻。
玉兰喜欢听他们讲故事,他们一遍一遍讲着各自的家庭啊生活啊工作啊,还毫无顾忌着发牢骚扯八卦,比如这个上司如何如何了,那个头儿又有小三了,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玉兰有些听腻歪了,窗外又有动静,便探出巨型鬼爪一抄而过,无一漏网。
新故事又开始了。
唧唧啾啾,啾啾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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