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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遆听 (2/2)

一口黑血喷在冰床上,瞬间凝成一副诡异的曼陀罗花纹图。遆听盯着血花发呆,数着花纹上的纹理,同时还思索着自己的后事,心中万分悲凉:“就这样默默无闻得死了,连追悼会都没有人来参加……”

忽然,它听见了一种奇特的声音

那是强拆特有的阵仗和声效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稀里哗啦,却似做了一个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那是一帮冤鬼强拆阎罗殿的声音,那是冤鬼拆迁队的破阵锤在凿生死簿库的外墙的声音,它甚至听到了阎罗殿的匾额坠落的声音……

遆听立刻凝神定气,倾听中,眼帘前方便出现了一道三维立体画面:黑袍崔判和红衣玉兰脚踏一张冤鬼织成的飞毯在空中指挥,一帮冤鬼在地面进攻。

崔判官抡着放大到丈余的判官笔,笔尖蘸着忘川水,在阎罗殿外墙上画了个血淋淋的拆字,每一笔都引发雷暴;

玉兰的红袖翻飞,甩出万千金线缠住殿角鸱吻,正指挥三百怨灵组成的合唱团齐声喊号子:一!二!三!——拽!

最绝的是那群被解放的纺织鬼魂,它们把自己拧成一股绳,正在表演鬼体蜈蚣拆梁术——前头的鬼啃柱子,中间的鬼运渣土,末尾的鬼还负责给前头递阴间酸梅汤解乏。

轰!

阎罗殿的琉璃瓦突然集体叛变,哗啦啦飞起来在天空拼成反抗有理四个大字。阎罗殿中枢集体逃窜。

两只细长的瘦鬼,倒拽着一只大头鬼的脑袋,将那大脑袋当做破城锤正奋力撞击着阎罗殿的承重墙。

“八十!”

“八十!”

“八十!”

遆听看得热血沸腾,突然觉得肺也不疼了。探过当年在谛听宫用的御用痰盂。此刻这金痰盂在战火中熠熠生辉,边缘还沾着它三百年前咳的半片龙鳞。

遆听一爪拍碎忠骨锁,抄起痰盂当喇叭大喊:那边的兄弟!拆承重墙要先用朱砂画爆破符——

话没说完,但见崔判的朱砂笔随即圈出爆破重点且大喊一声:“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拉上来!”

崔判一声令下,整座地府突然安静了三秒。

只见十八层地狱方向突然滚来一团黑雾,雾中吱呀吱呀推出来个庞然大物——竟是孟婆的汤锅被改造成了炮台!锅沿上还挂着半片没煮烂的彼岸花瓣,炮管则是用十万张未兑现的投胎证卷成的。

装弹!玉兰的红袖一挥,那群纺织鬼魂立刻行动起来:前头三百个怨灵把自己拧成麻花状炮弹;中间六十个老鬼用哭丧棒当通条;末尾的吊死鬼们齐刷刷吐出长舌,给炮管抛光打蜡。

遆听激动得龙鳞倒竖,金痰盂顿时化作反抗军军号,吹出个穿云裂石的升调。

开炮——!!!

轰——!!!

那团怨灵炮弹在空中展开,随即带着呼啸声坠落向阎罗殿,接着一团蘑菇云从阎罗殿的废墟中缓缓升起,那蘑菇还在怪声怪气的唱:“红伞伞白杆杆,吃了躺板板……”

尘埃落定。

众鬼欢呼声中,遆听突然发现自己的肺炎症状减轻了大半——

原来这病,是憋屈出来的。

遆听的龙须在阴风中微微颤动,金痰盂军号仍攥在爪中,边缘沾着未干的血与火。寒冰床早化作了春溪,滴滴答答奏着前奏曲。它忽然发觉,自己咳了三百年的顽疾,竟在今日吐尽了最后一口浊气。

原来这病,是等春天等出来的。

遆听望着自己映在金痰盂外壁上的倒影:那些曾经象征着神兽威严的鎏金鳞片,此刻全变成了会发光的反字——每一片都刻着自由的阴文。

崔判……它刚开口,喉头突然涌上股热流。这回咳出的不是黑血,而是一颗被忠骨锁压了千年的种子,落地就开出朵发光的曼珠沙华。

远处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它静静等待着崔判的到来;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它已经听到了崔判起义军前进的步伐。

遆听忽然人立而起,把金痰盂高举过头:敬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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