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停在了城西那片老旧居民楼的巷口。
唐糖没有下车，只是在江未晞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的那一刻，用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江小姐，王总的意思是，身体要紧。李主任是权威，错过可惜。”
江未晞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扶着车门的手指紧了紧，将那张被她捏得有些变形的米白色卡片，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声的、近乎疲惫的决绝。
宾利悄无声息地驶离，像从未出现过。
她站在原地，晚风带着初冬的寒意，吹起她额前因为化疗而变得稀疏的碎发。
刚才在会场聚光灯下强撑出来的挺拔姿态彻底垮掉，一种难以言喻的虚脱感从四肢百骸涌上来，每根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的疲惫。
胃里依旧不舒服，那股黏腻的恶心感如影随形，提醒着她身体正在经历的这一切。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灰扑扑的居民楼，墙皮斑驳，窗户里透出昏黄或惨白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油烟味，劣质洗衣粉的香味，还有隐约的、消毒水和垃圾发酵的气息。
这里和刚才那个充斥着香水、皮革和权力味道的世界，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这里才是她的现实。
嘈杂，破败，却也真实。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
老旧的楼梯吱呀作响，声控灯忽明忽灭，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三层楼，平时不算什么，今天却像攀登一座望不到顶的山。
每一步都牵扯着肺腑，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回到那个狭小、只属于她的出租屋，关上门，将外面的一切喧嚣隔绝。
她甚至没有力气开灯，直接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
黑暗包裹着她，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全感，也放大了身体内部的疲惫和不适。
她闭上眼，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林楚楚僵硬的笑容，记者们疯狂的闪光灯，王海川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说的每一个字……“私人收藏”，“不正当手段”，“彻查到底”……
他替她解了围，碾碎了林楚楚的算计，让她拿到了那个本就该属于她的金奖。
可这胜利的滋味，却比黄连还要苦涩。
他用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再次向所有人宣告，她江未晞，无论走到哪里，依旧是他可以随意摆布的物件。
他的出现，他的“维护”，像一个无形的烙印，重新烫在了她的额头上，比“抄袭者”的污名更让她难堪。
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她捂住嘴，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那股恶心感。
在地板上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身体冻得有些发僵，她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摸索着打开了灯。
灯光昏黄，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一张床，一张旧书桌，一个塞满了画具和颜料的角落，墙上贴着几张她随手画的速写。
简陋，却也勉强算是个家。
她走到桌边，打开那台屏幕有些泛黄的旧笔记本电脑。
开机速度很慢，发出嗡嗡的运行声。
她原本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也许是看看比赛后续的官方通告，也许是……别的什么。
邮箱图标在屏幕右下角闪烁，提示有新邮件。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不是比赛组委会的官方邮件，发件人的署名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和之前那个神秘的珠宝设计委托人，是同一个。
她盯着那个发件人看了几秒，指尖有些迟疑。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了王海川那场“表演”之后，任何与他可能相关的、带着神秘色彩的好事，都让她本能地感到警惕和排斥。
最终，她还是移动鼠标，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的风格依旧是那种简洁到近乎冷淡的专业口吻，没有多余的寒暄。
【江小姐：
您提交的最终设计方案（雪松主题系列）已确认。
非常出色，细节处理远超预期，完美体现了抽象化理念与现代美学的结合。
客户对此十分满意。
我们对您的才华和专业度印象深刻。
考虑到此次合作的愉快与成功，我们诚挚希望能与您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另，我们注意到您在“星辰杯”插画大赛中的卓越表现，恭喜获奖。
您的艺术感知力和创作潜力，正是我们所寻求的。
现正式向您发出邀请，加入“缪斯之棱”（P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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