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川罕见地亲自调阅了那间偏远仓库近半年的所有进出记录。
这地方他从不踏足,里面的东西多半是他用过即弃的垃圾。
监控画面在巨大的显示屏上无声地快进,光影流动。
唐糖站在一旁,垂手静立,呼吸平稳得仿佛不存在。
画面倏地定格在一周前。
仓库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穿着得体,姿态优雅,即使隔着像素不高的监控画面,也透着一股精心维持的温婉。
林楚楚。
她本人并未踏入仓库,陪同她的是林家那位跟了多年的老司机。
记录清单清晰显示,他们提取的物品中,有一个密封储物箱,标签模糊,但编号与存放《初霁》以及江未晞那些学生时代画具的箱子,完全吻合。
王海川盯着屏幕上林楚楚那张总是带着完美微笑的侧脸,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
不是怒火滔天,更像严冬时节冰封的湖面,看似平静无波,底下却积蓄着能冻裂一切的寒意。
他想起来了。
林楚楚在医院电梯里碰到江未晞后,第二天看似随口跟他提起,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问江未晞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脸色那么差。
他还想起,不久前,她也是用这种不经意的口吻,问起他名下几处闲置房产和仓储空间的地址,理由是想替他打理一下,「免得好东西放久了蒙尘」。
当时他只当是女人惯有的小心思,无非是想宣示主权,顺便摸清他的家底,没放在心上。
现在回看,每一个看似无意的举动,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清晰得令人反胃。
她早就知道江未晞参加了那个什么破比赛。
她甚至可能早就盘算好了,要用这幅画做什么。
精准地找到了这枚能将江未晞钉死的武器,选择在终选结果公布前这个节骨眼,用最隐蔽、最撇得清关系的方式,捅了出去。
目标不是江未晞。
那个女人在她林楚楚眼里,恐怕连块绊脚石都算不上,顶多是鞋底沾上的一点泥。
她做这一切,是冲着他王海川来的。
用这种方式,清理他身边任何可能存在的「痕迹」,哪怕是他早已扔进垃圾堆的东西。
更是在不动声色地警告他,试探他的底线,挑战他的掌控权。
王海川捏着钢笔,昂贵的笔身在他指间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压痕。
林楚楚,他这位家世相当、举止得体的未婚妻,一向聪明,最擅长扮演温良恭俭让的完美角色。
这次,是觉得订婚在即,胜券在握,所以连戏都懒得演全套了?
还是觉得,他王海川的耐心和容忍度,可以任由她这样一再试探和践踏?
“王总。”唐糖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里几乎凝固的寂静,“江小姐那边,似乎没有坐以待毙。”
王海川抬起眼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了一篇长文,公开回应了抄袭指控。”
唐糖将手中的平板电脑转向他,屏幕上显示着江未晞那篇帖子的界面。
没有他预想中的崩溃哭诉,没有歇斯底里的辩解或是泼妇骂街。
通篇文字冷静得近乎克制。
她只是平静地陈述,《初霁》是她大学时期的习作,从未公开发表,更未授权给任何人或机构。
然后,她甩出了一堆「证据」。
那是几本封面已经磨损、边角起毛的速写本照片。
翻开的页面上,是大量与《初霁》构图、元素高度相似的铅笔草稿,线条或许凌乱,却能清晰看到反复推敲修改的痕迹。
旁边还有对光影变化的尝试笔记,用不同颜色标注的色彩搭配方案,甚至夹着几张她当时为了寻找灵感,随手拍下的雨后街景照片,照片的电子信息里保留着拍摄时间。
速写本的购买记录,笔记上的日期标注,草图一步步演变成最终画作的过程……
所有细节都指向一个事实:这幅画,从概念到诞生,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帖子的最后,她写道:
【我不知道是谁,出于何种目的,拿走了我视若珍宝的习作,并以此来污蔑我。但我相信清者自清。我已将所有原始证据提交给「星辰杯」组委会,恳请组委会和所有关注此事的朋友,能给我一个公平。】
文字不卑不亢,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被逼到墙角后的冷静和孤注一掷的韧劲。
这篇自证长文发出去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网络上的风向就变了。
评论区彻底炸开了锅,比之前骂她的时候热闹多了。
“卧槽!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所以是原作者被偷了画,还被倒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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