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青铜的瞬间汽化。整座藏书阁的地砖开始翻转,露出下面以朱砂绘制的星宿图。易匕残破的衣袖在热浪中猎猎作响,他踩着天权星位向后疾退,身后书架层层爆开,数百本古籍化作利箭射向二人。
“小心!这些书页浸过黑水!“萧炎旋身撑开火墙,却见飞来的《孟子》残卷突然自燃,迸溅的墨汁腐蚀出满地孔洞。范闲的衣摆沾到墨点,顿时腾起腥臭青烟。
易匕趁机跃上房梁,焦黑的左手插入桐木。藏书阁穹顶传来机括咬合的巨响,二十八星宿方位的灯笼同时坠落,在半空炸成裹着毒雾的磷火。萧炎的三千雷动身法在狭小空间受限,肩头被磷火擦过立刻泛起紫斑。
“惊门,开!“易匕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块,第二尊青铜人偶眼眶亮起幽蓝鬼火。范闲刚以文气凝成护盾,就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人偶瞳孔中扭曲——那竟是三日前他在茶楼会友的画面!
萧炎的玄重尺劈在坎位人偶脖颈,金石相击声里突然响起女子惨叫。他骇然发现人偶脖颈断面渗出鲜血,天工坊竟将活人生魂铸进了机关核心。这迟疑的瞬息,惊门人偶的鬼火已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脚踝。
“就是现在!“易匕撕开胸前衣襟,露出用鲛人血绘制的河图纹身。剩余六尊人偶同时炸裂,青铜碎片在阵中形成阴阳鱼图案。范闲的判官笔应声而断,他看见自己写过的所有文章字句正在空中燃烧。
墨香突然浓烈得令人窒息,藏书阁深处传来龙吟。易匕燃烧的《向尊而生》残页凝聚成墨色龙首,那是历代守阁大儒的怨气所化。龙须扫过之处,青莲地心火竟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灭。
“文脉修士最重因果。“易匕七窍流血却仍在狂笑,他的双腿开始从脚趾碳化,“今日就让你们尝尝百代儒生的怒火!“
墨龙完全现身的刹那,萧炎的三千莲心火彻底熄灭。范闲呕着血在火海中书写《过秦论》,金色文字刚刚成型就被龙息腐蚀。当龙爪按向萧炎天灵盖时,范闲突然将断笔刺入自己心口。
山河鼎碎片从范闲伤口飞出,沾着心头血的残片发出凤鸣。即将碳化的易匕突然僵住,他看见自己胸前的河图纹身正在片片剥落——那根本不是鲛人血,而是用他母亲心头血绘制的诅咒!
墨龙发出痛苦的嘶吼,竟调转龙首咬向易匕。阴阳鱼阵图寸寸碎裂,反噬的才气如万箭穿心。易匕在龙齿合拢前捏碎腰间玉佩,二十年前母亲投井前的画面突然清晰——原来《向尊而生》的修炼法门,正是用至亲之血为引。
“原来...我也是祭品...“易匕在龙腹中大笑,碳化的身躯开始虚化。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范闲破碎的山河鼎里浮现出自己幼年临帖的模样,而那字帖上的《兰亭集序》,分明是用《向尊而生》的残页装裱。
当墨龙与阵法同时湮灭时,暴雨穿透崩塌的穹顶。萧炎扶着昏迷的范闲,看见焦黑的地面上留着半幅未燃尽的帛书,上面是易匕狂草写就的绝笔:「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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