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螳螂的女王
甲板的倾斜角度已经超过六十度。
善林抓着断裂的消防管道，看着自己脚下的皮鞋正在缓缓打滑。皮革与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再往下两米就是翻涌的黑色海水。他能听见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像某种饥饿的野兽在舔舐牙齿。
我本以为你会更早发现真相。
这个声音让善林的手指猛地收紧。在剧烈摇晃的探照灯下，张麒的未婚妻倚靠在扭曲变形的雷达站外壳上，黑色皮衣紧裹的身形宛如一道流血的伤口。洛玫右手把玩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十几个闪烁的红点正在有规律地跳动。
每个红点代表一个实验体。她用左手无名指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串代码，包括你亲爱的苏念。
船尾突然传来的惨叫让善林转头。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正用枪托砸自己的太阳穴，直到颅骨凹陷。他的眼白变成了诡异的银灰色，嘴里反复说着：清除错误指令。
生物芯片的过载反应很痛苦。洛玫的指甲在平板上轻轻一划，货舱方向立刻传来更多惨叫，但比不上被改造时的痛。
海水已经漫到腰间。善林注意到洛玫左耳后有个不起眼的疤痕——那是纳米芯片的植入痕迹。但她眼神清明，显然不受控制。
交易很简单。她突然转身，平板对准正在和海浪搏斗的张麒，把你们俩交给老鬼残余势力，我让所有实验体恢复自由。她的高跟鞋踩进积水，水面立刻泛起银色波纹。
苏念就是在这时出现的。她站在倾斜的船桥上，鼻血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的数字编号上。那些暗红的血珠在接触编号的瞬间，竟然诡异地排列成DNA双螺旋的形状。
别信她...苏念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的大脑...已经...又是一股鼻血涌出。
洛玫突然大笑。这笑声让善林想起玻璃碎裂的声音。她摘下手套，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不是实验体的编号，而是制造商的商标。
我是个失败品。她的指尖在平板上输入一串代码，整艘船的警报突然停止，但我找到了更好的玩具。
救生艇区域的爆炸来得毫无征兆。飞溅的金属碎片中，善林看见张麒额头上的条形码开始渗血——原来那个纹身底下藏着更深的秘密。
倒计时三分钟。洛玫举起平板，所有还能站立的实验体突然同时转身面向善海，选择吧，英雄。
就在这瞬间，苏念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她用带血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然后对着善林比划出他们童年时的秘密手势。那个手势的意思是：相信我，然后闭眼。
当善林再次睁开眼睛时，洛玫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布满了蠕动的黑色代码。她美丽的脸第一次露出惊恐：不，这不可能...这是
海水已经淹没到胸口。善林看见苏念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银色，而那些鼻血现在变成了粘稠的液态金属。
整艘邮轮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在完全沉没前的三十秒，善林终于明白了真相——真正的女王从来不是洛玫。而此刻，他的女孩正在用最后的清醒意志，对所有实验体下达最后一道命令：
[删除母体指令]
救生艇的发动机声被海浪吞没前，善林听见洛玫绝望的尖叫：她才不是什么失败品，她从来就不在被实验的名单上——
因为猎人永远不会给自己带上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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