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左等右等,援军那帮龟孙子影子都没一个!”刘仁恭急得直挠头,盔缨都歪了。“你说罗瘸子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啥药?搁这儿干耗半天,偷袭咱营地,好歹也能捞点油水,援军真要来了,他娘的,毛都捞不着一根!”
“爹,”刘守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有没有可能……孩儿是说,有没有可能援军压根就来不了了?”他声音不大,却像根针扎在刘仁恭心上。
“啥?你小子说啥屁话!”刘仁恭瞪圆了眼睛,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孩儿是说……”刘守文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爹,会不会是……围点打援?”这话一出口,刘仁恭猛地一愣,刚才的火气像被冰水浇灭,瞬间冷静下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外,几分审视,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战局瞬息万变,容不得半点迟疑。刘仁恭咬咬牙,心里做了决断,“娘的,管他娘的围点打援还是敲山震虎!传令下去!”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全军分两拨!三千人,给老子死守营盘,等援军!另一拨,两千人,跟老子杀出去!他娘的,路上遇到小喽啰,鸟都不用鸟他们,目标只有一个——罗绍威的中军大帐!那瘸子肯定以为能拿捏住老子,哼,老子偏要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换成别人,遇到这情况,怕是早就慌了神。可刘仁恭是谁?“刘窟头”的名号,那是吓大的?越是危急时刻,他那股子狠劲儿就越发显露出来,不仅没乱了阵脚,反而立刻组织起反扑。
说是五千人马,可真跟罗绍威那帮弓骑兵硬碰硬,还是不够看。箭雨跟不要钱似的,嗖嗖地往人堆里钻,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更别说往前拱了。刘仁恭这回算是彻底栽了,啥援军,影子都没见着,明摆着就是罗绍威这小子设的局,从一开始就盯着他来的!
“娘的!”刘仁恭心里头火烧火燎的,脸上却还得绷着,硬撑着喊:“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顶住!再顶一阵,援军就到了!”
他身边的亲兵卫,嘴角抽了抽,差点没哭出来:“我的大王哎,我的燕王爷,这都啥时候了,您老说这话,自己信不信啊?”
“放屁!”刘仁恭眼珠子一瞪,胡子都快炸了,也不知道是说给亲兵卫听,还是说给自己壮胆,“老子是燕王!吐口唾沫都是钉!说援军来,就肯定来!”他妈的,心里慌得一批,嘴上还得硬撑着。“在下们,都听着!跟老子玩命的时候到了!抄家伙,杀出去!冲散这帮狗娘养的!”
刘守文急得一把拽住他爹的马缰,翻身下跪,噗通一声,尘土飞扬。“父王!您快走!孩儿死也要护着您!”
刘仁恭眯起眼睛往城头瞅,魏州城东门鼓楼上两个红点晃得他脑门疼。残阳像泼了血似的抹在城砖缝里,那俩穿赤甲的货正比划得起劲,周围乌泱泱全是兵。“狗日的敬翔!”他腮帮子咬得发酸,指甲都快掐进缰绳里,“使阴招倒挺能耐,有种跟老子明刀明枪干啊!”
城楼上敬翔突然呛了口风,咳得直拍城墙垛子。旁边亲卫要递水囊,被他摆手推开:“老刘这会儿该骂娘了。”剑尖往远处烟尘里虚点两下,“瞧见没?困兽把土都刨出坑了,这力道够不够给咱们当踏脚石?”
“军师您悠着点。”罗绍威瘸着腿往前蹭了半步,左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暮色里他脸上那道疤泛着青,“昨儿后厨宰羊还叫划了手呢,这老小子要发起疯…总之勿要轻敌,困兽也是兽,困兽犹斗,未死也能伤人,何况我们人数本就比他少,还是把它捕杀了比较好。”话没说完突然噤声,耳朵动了动——城下传来铁器刮擦的动静,听着像在磨牙。
刘仁恭突然攥紧马鞭,指节发出咔吧脆响。“狗日的老二还喘气呢!”他喉咙里滚出声怪笑,铁枪往地上狠狠一杵,夯土地面顿时戳出个浅坑,“你老子我当年吃奶都没这般出息——儿郎们抄家伙!”亲兵们刚要应声,突然发现自家主帅嘴角在抽抽,眼珠子通红得能滴出血。刘守文一个箭步扑到马前:“爹!东门竖着二弟的认旗不假,可方才箭雨…”话没说完就被马鞭抽在肩甲上,火星子溅得老高。“怂包!”刘仁恭鼻腔喷着热气,突然扭头冲城头呸了口黄痰,“当老子眼瞎?北边烟柱子都歪了,罗瘸子搁这儿唱空城计呢!”他猛踹马镫,背甲上拴着的五把短斧叮当乱撞,“龟孙要耗?老子偏捅他腚眼!”地面震起的灰尘扑进他鼻孔,呛得他边咳嗽边骂娘:“冲!冲上去的每人加两吊钱!砍死那瘸驴的赏三个娘们!”骑兵队轰隆压过去时,谁也没注意主帅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铜虎符上——那玩意儿早被汗浸得打滑。
刀枪碰撞声震得人耳膜发麻。卢龙骑兵分作两股洪流,前队刚捅穿梁军左翼,后队立马接茬压上。刘仁恭抹了把胡须上结痂的血珠子,抬脚把军鼓踹得咚咚响:“给老子轮着啃!啃不动了就换牙口好的来!”
城头上守军眼都熬红了。这帮梁军新兵蛋子哆嗦着填弩箭,时不时被流矢吓得缩脖子。罗绍威拄着丈八蛇矛来回巡视,靴底黏糊糊的全是血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