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生喉间突然爆出串笑:“是青云观的平安符。”他吐出半枚铜钱,正面刻着“通玄”,背面描着金乌,“孙老道给汴州使者算命时塞的。”
甬道深处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个小太监滚作一团摔进来,怀里跌出个贴满符咒的草人,胸口扎着七根银针,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刘”字。
刘守光的桃木剑“咔嚓”劈断牢栏:“给老子把孙杂毛剁碎了喂……”
“喂不得!”李小喜突然窜到孟生身后,“仙师说要留活口炼长生丹!”他官帽被铁链勾住,露出底下贴着头皮的狗皮膏药。
孟生腕间铁链忽地松脱,碎铁屑簌簌落进衣领:“磁石引雷是真,通敌卖国是假。”他指尖夹着片龟甲,裂纹拼成个“燕”字,“昨夜卦象说……”
“说你奶奶个腿!”刘守光突然揪过李小喜往墙上一掼,“当老子不知道你们玩双簧?”他靴底碾碎龟甲,却露出底下盖着朱温印的密函。
暗处突然射来支袖箭,穿透密函钉在粪桶沿。罗蔓华的声音从通风口飘进来:“参军大人,韩夫人问您借的胭脂该还了。”
梦醒了,孟生蜷在霉烂的稻草堆里数虱子,铁链声吵醒了隔壁鼾声如雷的死囚。月光漏进铁窗时,他摸到稻草底下黏糊糊的油渍——半只烧鸡腿骨硌着掌心。
“哟,冯参军啃鸡爪呢?”墙头倒吊下来张油光光的脸,老道士的道袍缠着金丝线,腰间葫芦晃出十年陈酿香,“贫道那坛梨花白还剩半口,要不要……”
铁栅栏外突然响起环佩叮当。小罗氏提着六层食盒飘进来,裙角金线绣的蝴蝶惊得狱卒酒壶都拿不稳。她掏出翡翠柄的银刀切炙羊肉,油星子溅到孟生脚镣上滋滋响。
“李总管说地龙翻身要积阴德。”她往老道士牢房塞进整只荷叶鸡,转头往孟生栅栏缝里推了碗馊粥,“冯大人将就些。”
孟生一脚踹翻陶碗,碎渣划破小罗氏手背:“你给刘仁恭灌什么迷魂汤?”
“将军夸奴家画的雷符好看。”老道士神经兮兮捏着嗓子模仿小罗氏说话,突然从裤裆掏出块磁石,吸得孟生佩刀哐当撞墙,“昨儿还赏了二十斤朱砂,说要在祭坛底下埋……”
“闭嘴!”孟生攥着铁链的手暴起青筋。墙头巡逻的守卫突然咳嗽三声,暗门轧轧转出个涂脂抹粉的狱丞。
“冯大人受苦了。”狱丞翘着兰花指掀开食盒第三层,水晶蹄髈的热气蒙花了铁窗,“李总管特意嘱咐给您加菜,说磁石换烙铁的买卖……”
铁链突然绷得笔直。孟生掐着狱丞脖子把人按进馊粥桶,胭脂在泔水里晕成血雾:“告诉李小喜,他们塞进祭坛的八车磁石……”
“是八十车。”小罗氏突然用银簪挑亮油灯,火光映出她锁骨下新烫的朱砂符,“昨夜里西跨院运进三十驾汴州马车,轮毂印比砚台还深。”
老道士噗嗤笑出满嘴鸡骨头,从道袍里抖出张黄帛:“将军让贫道誊的祭天文书,冯大人要不要瞧瞧汴州印鉴的尺寸?”
孟生突然嗅到小罗氏袖口硫磺味。她腕上新添的翡翠镯子磕在铁栏上,露出内侧刻的“朱”字缺口。
“朱温许你什么好处?”孟生捏碎稻草里的虱子,血渍在指尖凝成黑痂。
“昨儿韩夫人赏的玫瑰酥,可惜沾了鹤顶红。”小罗氏掀开食盒底层,二十只死蟑螂排成八卦阵,“就像当年我姊姊篮里的炊饼……”
梆子声突然炸响。老道士猛拍墙壁三下,整座地牢忽然震颤。狱丞袖管里滚出颗带血的狼牙,咕噜噜停在小罗氏绣鞋边。
“李总管说这是大公子猎的狼王……”狱丞突然被孟生掐着脖子拎起来,两腿在空中乱蹬。
小罗氏突然哼起幽州小调,指尖在霉墙上划出带血的沟壑。老道士跟着拍大腿打节拍,震得稻草堆里窜出三只肥老鼠。
“疯婆娘!”孟生甩开吓尿裤子的狱丞,后槽牙咬得咯吱响,“你们早知道雷劈仪仗是局?”
“冯大人教过的。”小罗氏用银刀削着桃木符,碎屑落进炭盆爆出蓝火苗,“当狗不能只会摇尾巴……”她突然吹熄油灯,黑暗里传来帛裂声,“还得会装狼嚎。”
地牢顶棚震落的灰渣掉进孟生衣领。老道士突然掀开道袍,露出腰间二十多个晃荡的铜铃铛。“贫道的遁地符得配着子时阴气……”
“遁你祖宗!”孟生扯断腕间铁链,碎铁片划破小罗氏递来的黄符纸。油灯忽地爆出七颗火星,在霉墙上拼出个“汴”字。
甬道深处传来陶罐碎裂声。三个醉醺醺的狱卒踹门进来,裤腰上拴的磁石吸得铁栅栏嗡嗡响。“姓冯的!”领头的喷着酒气踹翻尿桶,“李总管让问你……”他靴底突然粘住满地鸡骨头,仰面摔进炭灰堆。
小罗氏腕间翡翠镯“咔嗒”裂开,硫磺粉簌簌落进稻草堆。老道士猛吹响铜铃,十七只肥老鼠窜上狱卒衣襟乱啃。“要命啦!”狱丞提着裤腰带蹦跶,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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