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最后些许辉光洒落在了崖顶青松之上,仿佛是给它披上了一层淡黄色的薄纱,细细的叶子随着晚风轻轻摇动,娑娑作响,苍茫的山色之中偶尔从远方传来一两声鸟鸣,声音短促,时断时续,可在少女的耳中却显得分外清楚。
风的声音、风吹树叶的声音、鸟鸣的声音—这些本都是这世间最是寻常也最容易被忽略的东西,你不会留心我亦不会留意,但却是这少女一年来最熟悉也最亲切的了。实际上她已一无所有,连这短暂易逝、虚无缥缈的景色也不属于她,她不过是一名侍女,一名在门派修行者眼中最为低贱的存在,在那些人眼中可以随意羞辱践踏的对象!
不知道是不是跪了太久的缘故,少女的表情似是已然麻木,眼中的目光木然的望着前方,无喜无悲,看起来很是沉默而平静。除了—她的脊背依然很直,笔直得就像是绝壁上那株苍劲挺拔的青松,隐隐的泄露出了几分少女的不甘与倔强。
随着天际最后的一缕光芒消失,黑夜悄然袭来。冰冷的寒风毫不留情的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迎面扑来,像是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连绵不绝的割在她的脸和身体上,继而带着无情无尽的冷意穿过薄薄的衣衫深入骨髓。少女不禁用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身体,试图减轻一下这样的折磨,木讷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眉心紧蹙,上齿紧紧的咬着下唇试图阻止牙齿咯咯发响的声音,显得很是痛苦,难以忍受。她瘦弱的身子似是绝壁上一朵快要枯败凋零的残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随时可能被打入泥中再也不复存在。
夜还很长,刺骨的寒风依旧凛冽,少女的脊背依旧笔直,如崖顶那株沉默而坚挺的青松。
“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还有最后这一晚上,我一定可以撑过去,我…我不会死的!”少女在心底不断的鼓励自己,森森寒夜中她纤细单薄的身体显得格外孤单无助。
少女低垂着头,但从右边侧面露出的半张苍白的小脸便能大概窥测她的容颜。那是一张怪异的丑脸!一道道扭曲的伤疤几乎横贯了整张小脸,只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天边的晨星,眼波偶一流动时的光芒,仿佛是照映到湖面的点点星光。或许此刻环境太过恶劣,眼中溢满了痛苦之色,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不复往日的润泽,干裂得就像枯树上皲裂的老树皮。
单薄的衣衫如同暮秋枯黄的小草,脆弱不堪,又怎能抵御这般严酷凛冽的寒风?“撕拉”的一声,右侧的衣袖被割裂出一个大口子,露出雪白的手臂,少女不得不往右侧略微转动一下身子,左手紧紧的捂着破碎的衣袖,以免被风继续撕扯。
在她身后不远处闭目静坐着着一名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神情冷漠,听着前方传来的动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跪在悬崖边上的少女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流露出几分不屑与鄙夷,转而又想到自己一连几天都在这种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的破地方看守这么个低贱的婢子,心中愈发不满,于是缓缓开口训斥道:“你若是还不安分,想要翻出个什么其他的花样来,我可不介意替师妹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语气冰冷之至,没稍带有一丝的温度。而前方跪着的少女,听着这高高在上羞辱味浓的话后,只低低的应了一句“是”,随后便不发一言,显得沉默而驯服。
朱无进听到少女的回答后,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了,不经意抬眼间又撇到了她自左脸横贯右脸的伤疤——一道似蜈蚣一样扭曲可怖的长疤痕,眸中更是充满了厌恶,心中益发不明白为什么师妹会让这么一个丑陋蠢苯的丫头做侍女?
转念间又想到如花儿般美丽的师妹,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漾,若是能与师妹在这么个虽然冷僻但却无人的地方呆上一夜,便是罚他日日被冷风吹他也甘愿,若…若是师妹能再让他亲一亲再抱一抱,就算是立刻让他从这里跳下去他也心甘情愿!
朱无进正心猿意马时,脑中突然间浮现出大师兄严厉冷漠的脸,还有惩处弟子时辣手无情的样子,他手心不禁冒出一阵冷汗,心中对师妹那些晦暗不明的心思不由得纷纷止住,只留下师兄庄严的背影。他虽然是师父亲收的弟子,在门派中地位不低,但自知无论是修行境界还是能力手段,比起大师兄赵玉华却还相距甚远,与师妹秦依依更是云泥之别。
在师父等一众长辈之中,都对大师兄更为偏爱器重,认为在这么些二代弟子之中唯有大师兄可担重任,特别是近些年来,师父师娘不理俗事,一心修行,门中一应事务全都由大师兄代为处理,更是间接表明了下一任掌门的人选是大师兄无疑。而大师兄对师妹的心思,整个三山派谁人不知,整个三山派又有谁能与大师兄相争?朱无进心中纵有千万分不甘,却也不得不压下,还不得不掏出全部心思来讨好他们。这不看守朝雨红这等微杂的小事也是他主动要来的。若非她是师妹的侍女,这次又惹得师妹生了大气,像这等蝼蚁般的小人物有哪里轮得到他亲自看着受罚。
冷风愈加凛冽逼人,朝雨红瘦小的身子如同筛子上的米粒被凌虐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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