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雾气渐浓。钱塘江头大潮阵阵涌来,似战鼓声般不绝。这一夜,注定难以入眠。
任逍遥坐在火旁,环顾四周,前一日还和他谈笑的一千龙骑军,如今精疲力竭浑身是伤的只剩下百十个。有的疲惫之下咬了一口干粮就昏睡过去,有的伤痛难捱硬是咬牙轻声哼着。又看向城外,双方死伤的军将还未曾收拾,血凝如泥,尸横遍野。这些人又都是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家乡又是何处,又有多少人日日翘首期盼他回去,如今却落得个葬身异乡,魂归故里。
任逍遥闭起眼,忆起往事,又想起那日朝廷弃杭州城而去时,张远看着百姓离家垂泪时吟之诗:
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
我里百馀家,世乱各东西。
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
贱子因阵败,归来寻旧蹊。
久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
但对狐与狸,竖毛怒我啼。
四邻何所有,一二老寡妻。
宿鸟恋本枝,安辞且穷栖。
方春独荷锄,日暮还灌畦。
县吏知我至,召令习鼓鞞,
虽从本州役,内顾无所携。
近行止一身,远去终转迷。
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
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
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
人生无家别,何以为烝黎。
一字一句如重锤般敲在任逍遥心中,他曾问张远,此诗何人所作,张远答道:“此为唐时杜工部所作的《无家别》,此诗写了一个邺城败后还乡无家可归、重又被征的军人,然而千百年来,乱世之下,又不知有多少无家可归的人”。说完,看向任逍遥笑道:“侯爷,我本是御前右军都统制张俊之子,母亲与妹妹在我十岁时就离家走了,直到前些年我爹寻到他们在渤海边一处山下,等我们过去时她们已烧了房子,乘大船东去了。此事一直在我心头,等仗打完了,可敢有劳侯爷随我一同出海寻找她们一番,我也无甚么大志向,只想着找个不错的姑娘,再在父母身前尽孝,给妹妹寻一门好亲事。人生也就不枉了,什么功名利禄又有什么”。
一字一句,音犹在耳。便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愿望,如今也成了奢望。
身旁一阵脚步,任逍遥揉了揉眼,只见韩彦直将自己绑起来,跪道:“侯爷,是卑职无能,累得张将军身死,还请侯爷将我军法从事”。任逍遥起身,拿起游龙枪朝他走去。
寒光一闪,韩彦直身上绳索已断。任逍遥缓缓说道:“彦直,若不是你进言守城,此时我和众位弟兄岂能在这城楼之上歇息?错皆在我,又与你何干”!韩彦直泣道:“还请侯爷保重,卑职便是死战也定为张将军报仇雪恨”!任逍遥摆手问道:“这是第几日了”?韩彦直回道:“第九日了”。任逍遥沉默半晌,说道:“都回去歇息吧”。
这一夜,也不知任逍遥是否曾睡下。
第二日,警备的军士叫道:“快看”!众人惊醒,连忙朝城外看去。
只见金兵将张远尸身绑在大旗上,立于阵前。完颜亮立于旗下,金兵甲士如铁桶般围住。
完颜亮叫道:“逍遥侯,听闻你曾说过,只要你一息尚存,就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弟兄,如今你就眼看着你的兄弟死了还受这烈日暴晒之苦吗”!
城上龙骑军一个个咬牙切齿,韩彦直浑身颤抖,喝道:“不怕死的,随我出去,把张将军抢回来”!说着披挂上马提枪,一时间龙骑军纷纷上马,整装待发。
却听身后说道:“任何人不准出城,这是军令”!众人回身看去,任逍遥卸去盔甲,将游龙枪插在城墙上,只着战袍,双目看着城下,说道:“我去把张远带回来”。
话音未落,任逍遥将五花大绑的金兀术从城楼上往下一扔,双手搭在城墙上,飞身一跃也跟下了城。
金兀术见了惊的面无人色,自数丈高的城楼上摔下,那还不成了肉酱。正要落地时,却被提起,惊魂未定之时看去,任逍遥冷冷的说道:“这点罪,比起我兄弟收的,还远远不够”。
任逍遥提着金兀术挡在身前,朝金兵走去。
金兵弓箭手见自家四太子被人当作盾,哪还敢放箭。只能眼睁睁看着任逍遥朝他们走来,阵阵气势,宛若天神,胆小一些的金兵握矛的手颤抖不已。
完颜亮下马说道:“好个逍遥侯,当真有胆识,你若是放开四太子,我留你个全尸”。任逍遥看向他,说道:“你的脑袋先暂且寄存在项颈上,我早晚自会来拿”。完颜亮大怒,一刀朝任逍遥砍去,任逍遥不躲不避,抬手将金兀术朝完颜亮金刀迎去,完颜亮急忙变招,任逍遥仍是将金兀术朝刀锋迎去,三五回合下去,惊的金兀术大叫:“完颜亮,你想害我不成”?完颜亮只得收刀,退到一旁。
任逍遥冷笑一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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