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丁玄烽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入檀木匣中。诊室弥漫着艾草苦涩的香气,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帘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案头泛黄的《黄帝内经》——这是祖父临终前亲手传下的医书,扉页上“医者仁心”四个篆字已被摩挲得模糊不清。
“丁大夫,急诊!”护士小周猛地推开门,冷风裹着消毒水味灌入诊室。走廊尽头的手术灯刺眼地亮着,担架床的滚轮声急促如鼓点。丁玄烽抓起白大褂疾步跟上,指尖触到患者腕脉的刹那,眉头骤然拧紧。脉象沉涩如枯枝,分明是脏腑衰败之兆。他俯身翻开患者眼皮,瞳孔已涣散如雾。
“车祸,颅骨骨折,颅内出血……”小周的声音颤抖着递来CT片。丁玄烽盯着片子上蛛网般的裂纹,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叹息:“玄烽啊,医得了病,医不了命。”
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尖锐。
手术刀划开皮肉的瞬间,鲜血喷溅在无影灯上。丁玄烽的指尖精准地避开血管丛,额角的汗珠却不断滴落。患者是十七岁的少女,校服胸牌上“市一中”三个字被血染得斑驳。颅骨碎片刺入脑干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低吼。
“电击!200焦耳!”
少女的身体在电流中痉挛,心电图上却始终是冰冷的直线。丁玄烽的视线忽然模糊,手术灯化作一轮刺目的白日。祖父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仿佛穿越三十年的光阴:“记住,十二经脉如江河,真气流转……”
剧痛自后脑炸开。
再睁眼时,金铁交鸣声震得耳膜生疼。丁玄烽本能地后仰,一柄弯刀擦着鼻尖掠过,刀锋上的狼头纹饰泛着幽蓝寒光。身下战马嘶鸣,黄沙卷着血腥味灌入口鼻。他低头看见玄色铁甲覆满血污,左手虎口结着厚厚的剑茧——这不是他的手。
“李延宗!发什么愣!”
暴喝声自右侧炸响,丁玄烽转头看见络腮胡将领挥刀劈开箭雨。记忆如潮水涌入:西夏一品堂,征东大将军赫连铁树,还有怀中那枚刻着“大燕传国玉玺”纹样的青铜虎符。
弯刀破空声再至。丁玄烽下意识并指成剑,指尖竟凝出三尺气劲。斗转星移的招式随血脉奔涌,敌骑咽喉爆开血花时,他听见自己喉间发出陌生的冷笑。
马蹄踏碎落日余晖,丁玄烽策马冲入敌阵。狼头弯刀在他手中化作银蛇狂舞,斗转星移的劲气在经脉中奔涌如潮。每一记刀光掠过,必有一蓬血雾腾空——这具身体竟将慕容家绝学与西夏刀法融会贯通,招式间带着塞北狂沙的暴烈,又暗藏姑苏烟雨的绵柔。
好个李延宗!赫连铁树的狂笑混着箭矢破空声传来,今日斩首过百,本将军赏你三坛烈酒!
丁玄烽却觉喉头发苦。刀锋劈开皮甲的触感如此真实,滚烫的血溅在面甲上,顺着铁片缝隙渗入口中。他忽然想起昨夜急诊室里那个少女,此刻自己手中的弯刀,不看比例,单看外形与手术刀竟有七分相似。
斜刺里突然爆起一声尖啸。三支鸣镝箭呈品字形射来,箭簇泛着诡异的幽绿——是淬了漠北狼毒的冷箭!丁玄烽正要挥刀格挡,身体却先于意识动了。左手在鞍桥暗格一按,三枚燕子镖激射而出,精准撞偏箭矢。这是慕容家独门暗器手法燕归巢,镖身刻着螺旋纹,破空时竟发出雏燕啁啾之声。
残月攀上贺兰山巅时,西夏大营燃起篝火。丁玄烽掀开军帐毡帘,浓烈的马奶酒气扑面而来。赫连铁树袒露胸膛坐在虎皮褥上,胸前狰狞的刀疤随着呼吸起伏,像条盘踞的蜈蚣。
李兄弟今日阵斩宋将七人,当浮一大白!酒碗重重顿在案几,羊皮地图上溅开琥珀色的酒渍。丁玄烽盯着地图上灵州二字,忽然记起慕容复潜伏西夏的真正目的——那卷藏在兴庆府皇宫的《西夏军阵图》。
深夜,帐外忽起金铁交鸣。丁玄烽闪电般扯过羊皮褥盖住俘虏,转身时赫连铁树已掀帘而入,铁靴踏得炭盆火星四溅:李参军好兴致,深夜还在审问?
刀锋般的目光扫过微微鼓起的褥子。丁玄烽忽然轻笑,袖中滑出半截羊皮卷:正要禀报将军,这奸细身上搜出宋军布防图。他指尖拂过伪造的朱砂印鉴,那分明是白日斩杀宋将时顺走的军符纹样。
赫连铁树粗粝的手指摩挲着羊皮卷边缘,帐内炭火将他的影子拉长在毡壁上,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丁玄烽垂手而立,耳畔尽是俘虏压抑的喘息——那人的脚踝正被他用参合指暗劲压住,稍一挣扎便会筋断骨折。
好!好!大将军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帐顶积雪簌簌而落,有此布防图,三月内必破延安府!他蒲扇般的手掌拍在丁玄烽肩头,玄铁护肩竟被按出五道指痕,李参军当记首功!
丁玄烽面上含笑,后背却渗出冷汗。赫连铁树指缝间沾着朱砂碎屑——那伪造的印鉴终究瞒不过沙场老将的眼睛。帐外忽有亲兵疾报:宋军夜袭西营粮草!
来得正好!赫连铁树霍然起身,铁甲铿锵如雷,李参军随我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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