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毡帐的缝隙时,陈柏正蹲在火盆前拨弄炭火。
他往铁锅里撒了把青盐,看着沸腾的羊奶表面泛起细密泡沫。
昨夜酒宴上纳木怨毒的眼神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殿下!”
鄂尔多捧着木盒冲进来时差点被羊毛地毯绊倒,“您要的牛角、桦木和鱼鳔胶都找来了!”
陈柏掀开盒盖,指尖拂过光滑的牛角片。
这些材料比他预想的还要优质,弯曲的牛角呈现半透明琥珀色,显然是取自最健壮的草原公牛。
“去取些马尾来,要公马尾巴中间最长的三根鬃毛。”
当鄂尔多再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时,陈柏已经将桦木削成流畅的弓臂形状。
他用小刀在牛角内侧刻出细密纹路。
鱼鳔胶在炭火烘烤下散发出淡淡的腥甜。
“殿下这是要做反曲弓?”鄂尔多看着逐渐成型的弓身,“咱们草原的弓匠都是把牛角贴在弓臂外侧......”
“这叫复合弓。”
陈柏将蒸软的牛角片压进刻痕,“中原工匠早在春秋时期就会用动物筋腱做蓄能层,你们突厥人打仗是把好手,做弓箭倒是......”他突然噤声,帐外传来清脆的马鞭破空声。
赫连灵儿掀帘而入时,正看见陈柏用牙齿咬着马尾鬃穿引弓弦。
青年皇子半跪在地毯上,晨光为他镀了层金边,额前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她突然想起昨夜父亲对她说的话:“中原男子就像草原上的白狐,看着漂亮,却能在寒冬活到最后。”
“公主来得正好。”陈柏将缠好的弓弦递给她,“试试手感?”
赫连灵儿接过这具造型奇特的弓,指尖抚过三层复合的弓臂。
当她搭箭开弓时,明显感觉到与传统角弓不同的蓄力感——弓弦拉到七分时突然变轻,仿佛有股力量推着箭矢向前。
破空声惊飞了帐外的云雀。
三百步外的拴马桩上,箭簇深深没入松木,尾羽仍在剧烈震颤。
鄂尔多张大的嘴巴能塞进整颗马奶葡萄。
赫连灵儿的指尖还停留在弓弦颤动的余韵里。
“这叫偏心轮省力原理。”陈柏用木炭在地上画出简易示意图,“当弓弦越过这个临界点......”
他的讲解被帐外喧哗打断。
纳木带着十几个正黄旗勇士闯进来,镶铜钉的皮靴重重踩在图纸上:“中原人就会耍这些奇技淫巧!敢不敢和我比真本事?”
陈柏慢条斯理地收起工具:“不知纳木勇士要比什么?”
“三日后的那达慕大会,咱们比骑射、摔跤、叼羊!”纳木抽出腰间弯刀插在地上,“输的人跪着爬出王庭!”
赫连灵儿刚要发作,却见陈柏捡起弯刀轻轻一弹。
刀身嗡鸣声中,他露出笑容看向纳木:“再加个彩头如何?若我赢了,正黄旗要派三百勇士护送商队去敦煌。”
帐内骤然寂静。
八大旗主明争暗斗多年,正黄旗把控着通往西域的商路,这条件简直是在纳拉旗主心头剜肉。
赫连灵儿突然明白父汗为何说这中原皇子像白狐。
他早看出正黄旗与镶蓝旗的商路之争。
这赌注分明是要纳木父子自断财路。
“怕了?”陈柏把弯刀递还给纳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纳木涨红着脸夺过弯刀:“等你输了,我要你跪着舔我的靴子!”
待众人散去,赫连灵儿突然抓住陈柏手腕:“你疯了吗?叼羊比赛是要骑在马背上抢夺羊尸,那些草原汉子能把你撞下马背!”
“所以公主要教我骑术啊。”陈柏反手握住她因常年握缰生出薄茧的手指,“难道公主不想看纳木吃瘪的样子?”
少女的耳尖瞬间红透,却强装镇定地甩开他的手:“明日卯时,马场见。”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王庭都流传着中原驸马的笑话。
有人说看见公主用绸带绑住驸马的腰学控马,有人说驸马被小马驹掀翻在草垛里。
但当那达慕大会当日陈柏策马入场时,议论声戛然而止。
枣红色骏马配着鎏金马具,陈柏一改往日宽袍大袖,贴身软甲勾勒出精瘦腰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的复合弓。
这是这些草原人从未见过的精密弓箭。
叼羊比赛开始的号角响起时,赫连灵儿正在观礼台绞紧手中马鞭。
她看着陈柏像片红叶般飘进奔腾的马群,忽然察觉父亲的目光:“现在你觉得,他配得上草原的公主吗?”
场中变故陡生。
纳木带着三名正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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