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的几百士兵就像一排排精致的木桩整齐地被钉在地上。
整个画面似乎都是死的。
“他们……就只有这些人?”老者旁边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灰色的头发,粉红的虹膜,灰色的长袍,背后还有一双褐色的膜翼。
少年抬起头,说:“怎么了?祖父,怎么不说话。”
“孩子……你要小心……”
灰发少年抬头望天,然后突然跃上高台,拔出长剑,向下扫视了一圈,眉尖轻蹙。
少年轻闭双眼,然后又突然睁开:“我明白了。”说完突然张开膜翼,跃下高台在低空飞翔,巨大的膜翼在地面投下更为巨大的阴影。看着刚刚从自家城门汹涌而出的八百名士兵,粉瞳下隐约有紫色的火焰在剧烈燃烧。
刀剑的碰撞与冰火的浪潮交织,缕缕倒下的尸体如山崩的塌石。
血腥在干枯的空气中弥漫,回头望去,城墙之顶的白发老者向他轻轻颔首。
“对不住了。”少年垂头轻语道。
东方冰突然坐起身,满头冷汗。又是一场噩梦。
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梦见那个灰发少年。每次都是一样,梦境非常真实,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真实得可怕。
东方冰的梦境所出现的,有那个少年的新生,有死亡,有哭泣,也有悲伤,唯独没有欢笑。似乎那个少年的存在,就是一个黑暗的前奏。但在梦境的前提,虚假的故事似乎并不值得投入,所有的梦境都是记忆拼合的碎片,挡在现实的面前,索然无味。
他坐在床上用力摇头,但那一句低语依旧存在,似乎一直环绕在耳旁,试图将记忆拉进深渊。痛苦中,总是有一个声音阻挡,听不清是什么,也听不清语调,只知道那种声音雄壮而不可抗拒,像是来自脑海,或是内心。
1.
4:37,清晨。
被噩梦惊醒后的几分钟,手机又开始叮铃铃地响起,东方冰看了看手机的备忘录,才知道今天是看望东方雪父母的日子。
虽然他不想费这番周折,但对于这些后辈们来说,死人最应该被尊敬。在他的记忆中,他也仅仅见过一面,当然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面容也完全忘记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与他的姐姐东方雪一起生活,一同经营一个小小的冷饮店,生意不算火爆,但也够维持生活。
东方冰从前也问过父母的去向,东方雪也只是没好气地说:“都死了。”
这种语气,莫不如说“都恨死了”。后来他才知道,东方雪每半年都会收到一笔钱,并且都不是什么小数字。积攒下来,也有七位数之多了,但这其中的一分钱她都从未用过。
这也是一种关心?他不明白。
与父母有且仅有一次的见面,也是在一次车祸的前一天,仔细算来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一对中年夫妇走进东方雪的家门,眼含热泪亲切地叫着“小雪”。东方雪从头至尾都没有称呼一声“爸妈”,只是在尽力维持自己文雅的样子。东方雪是什么样的人,东方冰非常清楚,以这种“文雅”的外衣作为伪装,一直都是东方雪的拿手好戏。
对待她厌恶的人,她就会是这个样子;但对待她关心的人,她只会让人“厌恶”。
一顿地嘘寒问暖之间填满了真切,唯有东方雪将这些关切统统弃之不管。相隔多年,东方冰依然记得那时的场面有多么尴尬——二人就站在门口相互不知道对视了多少次,是否要坐在沙发上都是犹豫不决。
第二天,这对夫妇就带走了东方雪。直至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回来。
东方冰早早地骑着摩托车驶向郊外。夸张些地说,这个并不发达的小镇的空气并不适合生物的呼吸。但他还是把车子开到风驰电掣,所有复杂的风景都抛在身后。
靠着很好的车技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二十五公里外的一个花丛。在他记忆中这片花丛是不存在的,仅仅是一片荒草,快到一人高的荒草,每次进入中央都会划出一身的细小伤痕。但在三年前所有的荒草都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如现在所见的野花丛,一片清新而又色彩丰富的景色格调。
东方冰随意迈步,对脚下遭遇践踏的鲜花野草熟视无睹,远远就盯着花丛中央的一块竖立长石。
不见围障,没有坟土,一块青色的大理石插立在泥土中,无文无字,参差不齐的边缘更像是用其它石头生生凿撞出来的。
这是一座坟茔?绑上一条随风而飘布带子,这就是一处指路的地标。
今天的“墓碑”前,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束整理好的紫色野花。很明显这是刚刚放在这里,但他环顾四周,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他也从不记得有哪个相识的人知道这墓碑的存在。
这七年来,他每年的今天都会来这里一次,但每次都是看两分钟就走,像是很不情愿地执行一场例行任务。但这次有些例外——好奇心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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