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阶,暗红如凝血,蜿蜒没入上方更浓的黑暗。刘玄深吸一口气,那腐朽血腥的味道直冲肺腑。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晓雪背在身后,用衣带牢牢缚紧,确保她不会滑落。动作轻柔,眼神却异常坚定。“陆兄说得对。雪儿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找到那‘悟道台’。我走前面。”他体内百脉归流诀缓缓运转,灵力在那些刚刚打通的细微经脉中谨慎流淌,修复着先前幻境冲击带来的神魂暗伤。
气海深处,残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子,这阶石浸透万古血怨,幻境只会比刚才更凶险百倍!守住心神,灵台一点清明便是生门!若有不对,立刻退!”
“嗯。”刘玄在心中回应,目光扫过同伴,“跟紧我。”
第一步踏上石阶,冰冷的触感透过靴底传来。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幻象,只有一股更深沉的死寂,仿佛踏入了一片被遗忘的坟场。脚步声在空旷的阶梯上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回音。
“枯骨…全是枯骨!”谭小枚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陆无涯的衣袖。
“莫慌。”陆无涯沉声道,手提无涯剑,一股锋锐而坚韧的剑意透体而出,试图驱散周遭令人窒息的阴寒死气,“皆是失败者所留,提示后人罢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砂砾摩擦,从四面八方涌来,钻入众人的耳膜。
“南无…阿弥…陀佛…”
“观自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
声音起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又像是直接在颅骨内响起。渐渐地,这些声音汇聚起来,形成一种低沉、恢弘、却又带着无尽枯寂与悲悯的宏大诵经声!无数个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有苍老,有稚嫩,有平静,有癫狂……它们共同吟诵着古老的梵音佛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抵神魂深处。
“枯骨诵梵音…”刘玄喃喃道,额角渗出冷汗。这声音无孔不入,带着一种诡异的安抚与诱惑之力,仿佛在劝世人放下执念,就此长眠,融入这白骨之路,获得永恒的“宁静”。
残魂在气海中厉喝,“梵音惑心,消磨意志!若被其同化,便会化作这合阶枯骨的一员!”
陆无涯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那尸煞之气在梵音的牵引下,竟有反扑之势,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口鼻间渗出,又被其强横的剑意硬生生压回。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谭小枚情况稍好,最危险的是林晓雪。即便在昏迷中,那枯骨诵经的梵音,不断侵蚀她脆弱的神魂本源。她的眉头痛苦地蹙起,睫毛剧烈颤动,原本微弱的气息变得更加紊乱,一丝灰败的死气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刘玄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用等幻境,林晓雪的神魂就会被这梵音彻底消磨殆尽!
“她的重瞳本源受创,神魂不稳,最易被这寂灭梵音侵蚀!”残魂的声音充满焦急,“必须立刻唤醒她,或者找到庇护之所!否则……”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前方石阶两侧,几具盘膝而坐、指骨掐诀的枯骨,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点幽绿色的磷火!那低沉的梵音从它们张开的颌骨中涌出,变得尖锐而充满恶意!它们腐朽的骨臂抬起,指尖竟凝聚出一点米粒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灰白色光芒!
“小心!”陆无涯第一个察觉,厉喝出声,强忍着体内翻腾的尸煞之气,拔剑便欲斩去。
然而谭小枚更快!她眼中青芒一闪,压抑的恐惧化为怒火:“滚开!”玉手向前一挥,一点凝练至极的淡青色狐火如离弦之箭,嗤地一声射向其中一具亮起磷火的枯骨。
狐火看似微弱,却蕴含着焚烧妖邪的净化之力。那点灰白光芒尚未完全成型,便被狐火精准击中。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灼烧声响起。那枯骨指尖的灰白光芒溃散而去,整个指骨连同小臂,在淡青色火焰中迅速化为飞灰!幽绿的磷火剧烈跳动一下,随即熄灭。那具枯骨仿佛失去了支撑,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再无动静。
另一具凝聚灰芒的枯骨,骨臂刚刚抬起,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气已然临身!
“破!”陆无涯低喝,无涯剑化作一道惊鸿,并非大开大合的劈斩,而是凝聚于一点,精准地刺入枯骨指骨凝聚的灰芒中心。
噗!
灰芒应声而碎!剑气余势未衰,直接贯穿了枯骨的头颅,将其整个头骨震得粉碎,磷火熄灭,枯骨散架。
两具异动的枯骨被解决。但刘玄的脸色却更加难看。因为就在谭小枚和陆无涯出手的刹那,林晓雪背对着的阶梯下方,一具原本倚靠在石壁上的枯骨,无声无息地抬起了骨爪!那爪尖同样凝聚着一点阴冷的灰芒,悄无声息地抓向林晓雪的后心!
时机歹毒!角度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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