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淙淙，洗去了血腥。四人沿着峡谷下行，寻到一处背风的岩壁凹陷，陆无涯果然大展身手。篝火噼啪作响，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烤野兔的焦香很快弥漫开来，冲淡了方才搏杀带来的肃杀之气。
“来来来，趁热！”陆无涯豪迈地撕下一条烤得金黄酥脆的兔腿，率先递给眼巴巴望着的谭小枚。
“谢谢陆大哥！”谭小枚欢呼一声，接过便迫不及待地小口咬下，烫得直呵气，眼睛却满足地眯成了月牙儿，仿佛方才那凶险一战从未发生过。
林晓雪安静地坐在稍远些的干净青石上，重瞳泛起涟漪，火光映照着她清冷如玉的侧脸，眸光流转间，总是不经意地落在刘玄身上。
刘玄盘膝坐在篝火另一侧，背靠冰冷的岩壁。他并未像谭小枚那样大快朵颐，只是慢条斯理地撕着兔肉，目光却落在膝头摊开的那本暗红色册子，化血真解上。册页翻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表哥，那邪门歪道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小心污了眼睛。”谭小枚啃着兔腿，含糊不清地说道，小脸上满是不赞同。
刘玄指尖划过书页上那些以鲜血为引、催生阴毒煞气的图解，眉头微蹙，随即又缓缓舒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声音平静，“这化血掌的‘凝毒聚煞’之法，虽手段残忍，根基邪异，但其凝练煞气的法门，对‘气’的压缩与提纯，确有独到之处。与我枯荣之道中‘凝寂’、‘聚衰’的法理，隐隐有相通之处。只不过，它是以掠夺他人精血生机为代价，而我……”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掠过身边一株在夜风中摇曳的枯黄野草，那草叶彻底枯败，化作飞灰，而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暖流却顺着指尖悄然汇入他体内，“……乃是感悟天地万物生灭轮转，于枯寂中汲取天地间散逸的衰亡之力，再反哺自身生机，自成循环。”
“哼，歪理邪说！”陆无涯灌了一口自带的烈酒，将酒囊丢给刘玄，“那郑世飞练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前车之鉴！你小子可别走岔了道。”
“陆大哥放心。”刘玄接过酒囊，仰头饮了一口，辛辣入喉，精神微振，“道不同，根基自异。我观此术，只为印证自身枯荣轮转之理。譬如这‘血煞淬体’一节，虽是以邪法强行刺激肉身潜能，损伤根基，但其激发潜能的思路，或许可融入我以枯寂之力锤炼体魄的法门之中，减少对自身的反噬。”他合上册子，收入怀中，“只是参考，不会照搬。”
林晓雪指尖的琴音停了片刻，清冷的嗓音响起：“哥，枯荣轮转，阴阳相济，此乃大道正途。邪法诡道，终究是饮鸩止渴，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你心中需有定见。”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刘玄心中一暖，朝她微微颔首：“雪儿所言甚是，我知道。”
夜色渐深，篝火的光芒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巨大影子。谭小枚吃饱喝足，蜷在火堆旁铺开的兽皮上，呼吸均匀，已然睡去，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陆无涯靠在岩壁上，看似闭目养神，胸膛微微起伏。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刘玄和林晓雪却都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正以陆无涯为中心，缓缓升腾、凝聚。那不是刻意的散发，更像是一种沉浸于某种玄妙状态中，自身剑意无意识的流淌。
刘玄与林晓雪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陆无涯，这位豪迈不羁的剑客，在经历了白日与郑世飞的搏杀后，似乎触摸到了剑道上那层薄而坚韧的壁垒。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篝火渐弱，只剩下暗红的炭火，映得人脸忽明忽暗。夜枭的啼鸣偶尔划破山岭的寂静。
“铮……”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一声清越悠远的琴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冰泉滴落深潭，荡开了夜的粘稠。
是林晓雪。
“唳——！”
鹤鸣清亮，带着山林空谷的悠远意境，穿透夜幕而来。
就在鹤鸣声响起的刹那，一直闭目“养神”的陆无涯，身体一震！他那柄横在膝头的古朴长剑，竟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嗡鸣！
“嗡——！”
剑鸣虽轻，却带着一种斩金断玉的决绝！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凝练、锐利无匹的剑意，从陆无涯身上爆发出来！这剑意无形无质，却让近在咫尺的刘玄和林晓雪感到皮肤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尖悬于身侧。篝火最后的余烬被这股升腾的锐气一激，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黑暗中，陆无涯睁开双眼！他的眼中再无平日的豪爽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寒芒，如同深埋千载的宝剑出鞘，映照天地！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擎天利剑，锋芒毕露，欲刺破这沉沉夜幕！
“成了！”陆无涯低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喜与顿悟后的酣畅淋漓。那声鹤鸣，与林晓雪模仿禅心谷圣女的琴音，如同点睛之笔，打通了他心中盘桓许久的关隘。困扰他多时的剑意瓶颈，在这荒山夜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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