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深处的幽暗,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刘玄四人踏入这片区域,脚下不再是灼热的岩石,而是一种冰冷、松软的腐殖质,混杂着碎骨与陈年尘埃,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郁的腐朽与阴冷,先前地火的灼热被彻底隔绝,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仿佛来自地肺深处的沉闷轰鸣,昭示着此地依旧处于裂谷之中。
刘玄走在最前,泥丸宫内的残魂意念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无声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他并未感应到明显的陷阱,但此地混乱驳杂的地气,尤其是深处那股盘踞的、冰冷庞大的存在感,比外围更清晰了数分。“幽冥地脉图的残片…万载玄棺…”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杀意与探索的欲望交织。
行进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视野所及,不再是嶙峋怪石,而是一个个微微隆起的土包,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土包之间,散落着无数破碎的白骨、锈蚀的兵器残片以及风化严重的石碑。这是一片被遗忘在裂谷深处的古老坟场——荒冢。
“好多坟…”谭小枚小声嘀咕,下意识地又往刘玄身边靠了靠。饶是她胆大活泼,身处这万骨埋藏之地,也不由得心底发毛。
“此地阴煞怨气极重,虽无阵法,但天然形成的气场对心神亦有侵蚀。”刘玄停下脚步,沉声道,“陆大哥刚稳固境界,晓雪、小枚,我们稍作调息,适应此地环境,同时将之前一战的体悟消化一番。”复仇固然重要,但保持最佳状态才是根本。
四人寻了一处相对平整、背靠几块巨大残碑的空地。林晓雪指尖轻点,数道冰魄灵力打入地面,凝结出一层晶莹的薄冰,隔绝了下方翻涌的污秽阴气。陆无涯盘膝坐下,青锋剑横于身前,闭目凝神,体悟着筑基之后灵力运转的圆融与剑意中那股决然的叩问之意。
谭小枚则有些坐立不住。她感觉自己体内气血奔涌,尤其是左臂魔纹处,灼热感隐隐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她想起之前在地火边缘,借助魔纹之力破除金煞之气的情景,又想起刘玄的话——夺其造化,此消彼长!
“表哥,我…我好像摸到浪琴诀下一层的门槛了,但气血翻腾得厉害,有点控制不住。”谭小枚看向刘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脸微微发红。
刘玄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那魔纹的幽光比刚才更盛了几分。“浪琴锻体诀有言:气血如潮汐,应天时,顺月相…’”他缓缓念诵口诀,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小枚,你左臂魔纹本属阴邪煞气,与此地阴气相激,引动了你体内气血。此刻,你需将其视为锻体之弦上的一股外力,而非阻碍。尝试以浪琴诀的心法,引动气血如潮汐,顺应这股外力,而非强行压制。记住,振其波,荡其纹,筋骨自鸣,破而后立。”
谭小枚眼睛一亮:“顺应它…而不是压住它?”她似有所悟,立刻盘膝坐好,摒弃杂念。双手在身前虚按,仿佛抚着一张无形的琴。淡粉色的灵力开始在她周身有节奏地波动起来,初时有些紊乱,左臂魔纹更是幽光大放,隐隐有黑色煞气透出,与周围阴气呼应,引得她气血翻腾更加剧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林晓雪和陆无涯都被这动静吸引,睁开眼关切地看着。陆无涯微微皱眉,刘玄却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眼神专注地盯着谭小枚:“凝神!观气血如潮,随浪琴而律动。魔纹煞气,亦是外力之波,引之,导之!”
谭小枚紧要牙关,额上青筋微显,全力运转浪琴诀心法。渐渐地,她周身那淡粉色的灵力波动开始带上一种奇特的韵律,不再是单纯的抵御,而是尝试着去包容、去引导左臂透出的那股阴煞之力。她体内的气血,仿佛真的化作了汹涌的潮汐,在浪琴诀的引导下,一波波冲击着四肢百骸,也冲击着那顽固的魔纹。
“振其波…荡其纹…”她心中默念。每一次气血潮汐的冲刷,都让左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在这剧痛之中,魔纹散发的幽光似乎被强行纳入了那粉色灵力的韵律之中,不再那么刺目阴邪,反而多了一丝…被驯服的迹象?她的气息在这种对抗与融合中,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攀升,浪琴诀的瓶颈,在剧痛与领悟中,开始松动!
就在她即将突破桎梏的刹那——
“嗡!”
左臂魔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而威严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
“吼——!”
一声低沉、威严、仿佛穿越亘古洪荒的兽吼,直接在谭小枚身后响起!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精神层面的震荡!
紧接着,在刘玄、林晓雪、陆无涯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道虚幻的、巨大的赤金色狐尾虚影,毫无征兆地在谭小枚身后凝聚成形!
那狐尾虚影凝若实质,覆盖着华丽而神秘的赤金色绒毛,尾尖一点雪白,散发出古老、尊贵又带着一丝野性不羁的磅礴威压!它出现的刹那,荒冢内沉积万年的浓郁阴气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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