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萍水惊澜
渭水南岸的芦苇荡里，盖聂的草履碾碎半块带血的陶片。这是他在邯郸救下的老陶匠所赠，裂口处沾着秦军屠城时的火油味。河风忽转腥咸，三丈外乌篷船上的渔夫猛甩钓竿——银线破空声里藏着机括簧响，九支淬毒弩箭直取渡口青衫少年后心。
盖聂的枣木剑比念头更快。剑气搅动河面晨雾，水珠凝成八卦阵图，弩箭钉入卦象坎位时，少年正弯腰拾起飘落的《商君书》残页。毒箭距他玉冠仅三寸，却被剑气震成齑粉。
好剑法。少年转身时露出腰间螭纹玉玦，那是秦国王室秘制的龙渊玦，先生可知方才所救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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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渭水对剑
五更梆子敲碎薄雾时，盖聂的剑尖已挑开七重杀机。蒙面刺客的招式杂糅韩弩赵戈，却在第三式露出楚地巫蛊的阴毒。少年秦王始终立于八卦阵眼，手中竹简翻动如剑：《孤愤》篇有云——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
盖聂的剑气忽然转向，劈开刺客左袖——内衬纹着燕国死士的孔雀翎暗记。少年秦王拾起翎羽冷笑：看来寡人的好弟弟，把燕丹的玩具当宝了。
河面忽起龙吟，十二艘艨艟战船破雾而出。王翦的玄甲映着晨曦：臣救驾来迟！少年却将孔雀翎掷入渭水：将军该谢这位先生，他剑下的卦象比你的斥候快半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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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道三问
章台宫的青铜鹤灯腾起龙涎香时，盖聂的枣木剑正在玉阶刻下纵横纹。嬴政挥退奉茶的宫娥，玄色王服扫过剑痕：先生观秦剑与六国之剑孰利？
秦剑长三寸二分，可破赵甲。盖聂的剑穗拂过殿柱弩机，然楚地有鱼肠残刃，藏于《离骚》诗卷。
嬴政突然掷出太阿剑，剑气削落盖聂半缕鬓发：第二问——天子之剑与庶人之剑孰重？殿外惊雷劈中庭树，焦枝坠地声里，盖聂的枣木剑点在太阿七寸：天子剑悬社稷，庶人剑斩枷锁。然渭水畔的毒箭...他挑起刺客遗落的燕翎，亦是庶民所铸。
年轻的秦王抚掌大笑，震得梁柱积灰簌落：第三问——他忽然扯开王服露出心口疤痕，这记赵国烙铁，该用王道还是霸道来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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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夜雨剖心
三更雨急，蕲年宫的竹简堆中埋着半卷《韩非子》。嬴政的指尖划过刑过不避大臣，烛火在眼底跳成燎原之势：吕不韦教寡人帝王术，却不知韩非的《五蠹》早刻在函谷关外饿殍的骨头上。
盖聂的枣木剑挑起灯花，光影在《六国疆域图》上晃动：王上欲效商君，还是做齐桓？
商鞅变法强秦，却死于车裂。嬴政突然劈开铜案，寡人要做的，是让天下再无变法之名！裂开的案底露出墨家机关图，青龙兽眼处嵌着念端临终握着的冰蚕丝。
暴雨拍打窗棂时，盖聂的剑气在帛书刻下法、术、势三字。嬴政蘸着朱砂圈住邯郸：三年内，寡人的剑要悬在六国宗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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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止戈承道
鸡鸣破晓时，盖聂的枣木剑已刻满章台宫三十六根楹柱。每一道剑痕皆含北冥子所授的冲虚之意，暗合《南华经》庖丁解牛的游刃有余。
先生可知为何选你？嬴政的玄鸟佩剑斩断一缕晨曦，因你眼中没有吕不韦的谄，也没有嫪毐的贪。他忽然掷出虎符，蒙恬的三千铁骑，换先生一套剑诀如何？
盖聂的剑尖挑起虎符，却在符身刻下止戈二字：王上要的剑，不该染韩非的血。符纹裂处渗出墨香，竟是端木蓉药囊中的当归气味。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秦王佩剑入鞘的铮鸣惊起满殿宿鸟：那便请先生教寡人——如何执天子剑，斩世间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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