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样子,看个病,喝个汤药都舍不得花钱,还想把钱带到棺材里去呀。”姜明福转头朝姜明荫说:“听症状像是和你二嫂一样,得了疯病,幸亏没有医治,治了也是白治,人还遭罪。这样也好,落下个囫囵尸首。”临走嘱咐姜正豪:
“提前印了落气纸钱守着,一定记住,人一断气就烧。别让你老爹幸苦一辈子,攒下这么大家当,临到上路,连个买路钱都没有。”过了两天,姜正豪家搭起灵棚,锁啦哀号,叮铛、木鱼声敲得一片响。姚氏哭得死去活来,嚷着要和老爷一起去了就好,情真意切,感动了几个心软的妇人陪着落泪,大操大办七天送上了山。
说起来也是怪事,老族长姜明祖辞世不到半年,姜家老庄前的斑竹园,先是零零落落的掉叶子,后来几乎全枯死了。庄里老年人都说兆头不好,姜家祖上几起几落,都和斑竹园相关,竹旺人旺,竹败人衰。正惶恐不安,老族长姜明祖两个儿子姜正华、姜正富先后得病,
起病就高烧不退,净说胡话,一会儿说老爹、老娘回家翻箱子找东西,
一会儿说黑白无常拿了铁链子要锁人,还说二娘披头散发来索命。吓得家人头发根子直竖,晚上没有四五个人,不敢伺候。姜明荫换遍了药方子,也不见病情好转。拖了半月,姜志義从县里请来洋大夫,洋大夫拿个听病器听了后说:“高烧久了,烧坏了肺脏,不好救了。”口口声声埋怨姜家人大意,说:“刚发病时,喝几片奎宁就好了的小病,
生生耽误得要了人的命!”洋大夫走后没有几天,两人先后鼻孔流出脓血,奇臭无比,一个三月十九日,一个四月二十七日,前先后走了。
去年死的两个都是八十多岁老人,算是喜丧,还让姜家人难过不已,
这两个正值壮年,更是万分悲惨,家里哭得天昏地暗。办完丧事,姜明荫要砸家里的药柜子,发誓再不给人看病抓药。两个侄子的死,让他这个做郎中的叔父愧恨不已,好像人是自己杀的一样自责。三爷姜明福另有想法,家里连遭祸事,老大走时葬的匆忙,莫不是让看地的黄金奎坑害了,埋在了三煞方上?若是如此,正荣、正贵危矣!想到着急,带了正贵,叫上刚死了老子的志存,怒气冲冲的闯进看地的黄先生家,要向黄先生讨个说法。进门就质问:“姓黄的,我姜家与你素无冤仇,就是招待不周,或是看地红包封的少了,也说得、讲得,
犯不着拿我家人性命较劲吧?连着害死我两个侄子,今天不给个说法,
侄孙子我给你带来了,他老子已被你害死,索性连他也一起做死算了,
再不是,让他点了你的院子,把你一家做死也行。”黄先生吓得连连作揖打躬:“姜三老爷这是从何说起,我祖上到我,三代人给人看地葬坟,凭的都是真才实学和良心,每葬一坟都是掐着分毫吊线,从不糊弄人,更无谋人性命、贪人钱财之说。贵府连出凶事或是另有缘故也未可知,与黄某有啥牵连。”说完还捧出地理书让三爷检阅,给自己证明清白:姜大老爷何时出生,何时辞世,是啥属相,该葬什么字头山向,一一指着地理书讲给三老爷听。姜明福像听天书,自己又不懂天干、地支、方位、地气啥的,只说黄先生脱不了干系,要给死去的侄子讨个说法。黄先生没有办法,拿出去年给姜大老爷看地,收到的五个大洋红包钱,递给姜明福说:“姜三老爷听不进话,总要这样冤枉人,我也没办法,退了当初给大老爷看地时,你家封的红包钱,
你拿了钱,遍请世间高明先生检验一下,看过姜大老爷葬的宝地,再好说话。要是黄某昧了良心,做了手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
话说到这分上,又拿了银元,姜明福也发不起脾气,临走说:“待我请人看了再说,如有差池再找你算帐不迟。”回到家左思右想,越想越担心。听人说清水县有个看地的先生,人称王半仙,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经天纬地之才,渡人成仙之能,声名远播。叫志存给自己做伴,一路打听,找到清水县王半仙住处。别看住着破草棚,只看人王先生,头上银丝飘飘,光是下巴飘着的一缕雪白长须,就不是凡人,真正的道骨仙风,气派胜过黄金奎百倍不止,那里是半仙,简直就是人间活神仙。姜明福和王半仙说了来头,高高兴兴的花了四块大洋,雇了滑竿,请人抬回姜家庄。歇息一天后,半仙戴上老花镜,先牵线看了大老爷姜明祖的宝葬,架了罗盘,吊过线。又问姜大老爷生辰八字,和驾鹤归西的时辰日子,翻开书看了一阵,掐着手指,子、丑、寅、卯一阵算,开口说:“姜大老爷宝葬也无啥大的错处,即便是不出大福大贵之人,也不至于招来祸事。”又看过老太太葬处说:“也是丹凤栖身之难得宝地,比姜大老爷葬处还好。”姜明福摸了摸脑袋说:“还出了怪事,坟葬的既无错处,为啥我姜家两年不到,连出祸事。”姜正贵说:“黄先生不是说恐怕别出有因吗,王先生来也来了,
不如请先生再看一看庄子门向,可有啥子蹊跷。”姜明福训斥说:“说啥糊涂话,老庄子住了十几代人,几百年了,又不是新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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