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毛氏满了周年,姜明福寻思给玉凤招个上门女婿,早点抱个外孙子解愁。请了大爷、四爷过府商议,姜明祖首先反对:“老古话说,招女婿,耍把戏,搞不了三天两早起。外姓终归是外姓,指不住,养下儿女即便随了姜家姓氏,到底也是外姓血脉。女大不中留,留在家久了都变仇人。户下子弟不少,远房就不说,亲房也是几多个。我早和你说过,正荣是长子就不说了,正华、正富、正贵三个侄子任你挑选。就算他们兄弟三个愚顽,入不了你的眼,老三家的正康温柔善良,老实可靠,祖上一子顶两房也是有的,何苦招了外姓讨气受。”姜明荫接上说:“大爷说的有道理,只是正康身体不好不能担当,恐怕不行。正华、正富、正贵个个身强体壮,聪明伶俐,招人喜欢,随便选一个都好,都是自家亲侄子,不比外人胜过千万倍。”三爷想了许久说:“既是大爷说了,就正贵吧,和我对脾气。又未成家,你养大的,我给说家亲,也算尽点做父亲的责任。我也没啥田产,就靠镇里小铺子租金过活,玉凤一出嫁,房产、铺面都给正贵。我和他两个没生养的婶娘,就指他养老送终。”又讲了一些细节,姜明祖说:“正贵脾气像你火爆,生性耿直,也还孝顺,礼仪懂得,不用担心忤逆。虽是自家兄弟,立嗣文书还是要写,待我翻了黄历,捡个日子就把这件事情早点办了,免得你一天胡思乱想,总说自己绝了后。”冬月二十八日,请了族中几个有声望的做见证,姜明祖口述,姜明荫执笔写了嗣书,姜正贵早就厌烦老爹一张嘴,总架在自己头上,说他这不是,那不行,抱了两床被子高高兴兴去了三爷家。把三爷爹也叫得亲热,姜明福欢喜,称了八钱银子,让张金柱去肉铺割了十几斤好肉,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庆贺一番。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正贵结婚生子,姜明福高兴的不行,名字取了一个又一个总不理想,要姜正贵把大爷接来参谋,快七十岁的姜明祖面色红润,耳聪目明,被正贵扶过来,看了三爷写在皮纸上的“姜志龙、姜志虎·····”等名字说:“听着还大气,只是杀气太重,又冲撞了祖宗名讳。他们兄弟四个下一代名字,我早起好了:“姜志義、姜志存、姜志高、姜志远,正贵儿子叫姜志远是了。凑了“義存高远”之数。”姜明福心里闪过一丝不快,心里嘀咕:“说是我的孙子,起个名字也做不了主。”又想叫啥也不重要,总算续上了香火,没有辱没先祖。
姜正荣教授的第一批二十几个孩子读了六年,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也能在家听使唤,除了几个家景好的,大多数都谢了师,退学回家。姜志義、姜志存、姜志高等大孩子姜正荣感觉教的费劲,好像他们比自己懂得还多,有时候孩子们提出的问题,自己这个做先生的都回答不上来。这年逢考,前一月,姜正荣放了十几个刚入学两三年孩子的假,把第一批几个大孩子管得森严,几年学过的全部温习一遍又一遍,还不放心,把七十多岁老爹扶到学堂,给孩子们教授应试要点,姜明祖讲:“熟读四书五经,童生考试也没啥难的,可也不敢马虎,把几年学过的,好好温习诵读,别到考试一问三不知,丢了祖宗脸面就是”。县试带了九个,八个合格。府试去八个,考上五个。院试领五个,姜志義、姜志高兄弟两个双双取了秀才,喜信传回姜家老庄,姜明祖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一个秀才儿子教出两个秀才孙子,真是家族无上荣光。姜志存见哥哥、弟弟都取了功名,急得哭闹不想回家,说没脸见爷爷,姜正荣劝道:“年龄又不大,有的是机会,你大爷我也聪敏不笨,取秀才时还不是二十好几岁了”。姜明祖见两个孙子年纪小小就取了秀才,前途远大,不枉了自己取名的良苦用心,一下看到了振兴家族的希望,高兴的哼起了戏文《出将入相》,大摆酒席庆贺,比自己当年放了县令还要热闹。春节一过,两个孩子一齐上了县学,该是读书的材料,两个孩子学业成绩总是排在学级前三名,苦读三年,只等乡试会考。忽然一日,县学传来革命党在武汉起事,孙文做了临时大总统,皇帝都快保不住了,那还顾得上乡试。学里人心惶惶,眼看读书获取功名无望,八股文也都没有心思写。壬子年三月,县学来了两个新先生,一老一少,老的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铜框眼镜。少的二十来岁,高个子,四方脸,白白净净。两个人长衫也不穿,辫子也没留,西洋头梳得纹丝不乱,都穿四个兜子的洋服,黑色皮靴擦的光亮。县学姓钱的学督给大家介绍:“两位都是革命党先生,以后就是县学管事的老爷。所有先生、生员都要服从管理,县学今后大小事情,全凭两位处置。”戴眼镜的先生说:“我姓赵,叫赵达模,和我一起来的是王老师,我们不是来管事的老爷,而是来教书的老师,从今天起县学改名金竹县革命学校,我任第一届校长。用新式课本讲学,所有先生都称老师,来上学的都叫学生。老师、学生全部剪掉满人凌辱我大汉族的长毛辫子。”别的还好说,剪掉辫子是大事。满清朝廷明文规定,没有辫子不能做官,剪掉辫子识字再多,又取不了功名,读书还有何用?尽管眼镜校长老赵和小王老师费尽心思解释:“以后学了知识,在大元帅府麾下做事情,留辫子不但做不了官,还是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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