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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信 (1/2)

丽娜站在医院苍白而冗长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与空气中隐约漂浮的寒意交织,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针,刺痛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走廊尽头那扇半开的窗户,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却不足以驱散这里的沉闷与压抑。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与四周的白墙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孤独而渺小。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那双曾经跳跃着欢快步伐的小脚,如今却沉重得如同灌铅。白色的瓷砖上,惨白的灯光倒映出斑驳的光影,如同她内心深处那些无法抹去的伤痕。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雨丝如细针般穿透夜幕,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而哀伤的声音。

那时的她,只有八岁,却已经学会了用沉默来对抗世界。她趴在冰冷的窗台上,目光紧紧跟随母亲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母亲的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与孤独和恐惧为伴。雨点打在玻璃上,每一滴都像是在她的心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些痕迹汇聚成河,最终泛滥成海,将她淹没。

父亲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沙哑而沉重,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丽娜的心头。他说:“你妈不要我们了。”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裂了她对家庭的最后一丝幻想。从那天起,她开始讨厌雨天,因为雨天总能勾起她对那段痛苦记忆的回忆;她开始疏远父亲,因为在他身上,她看不到任何关于未来的希望。

岁月如梭,转眼间丽娜已经长大成人。但那段童年的阴影却如影随形,成为她心中一道难以逾越的坎。每当雨夜降临,她总会独自坐在窗前,任由思绪飘回那个冰冷的夜晚,任由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模糊她的视线。

今天,她再次站在这熟悉的走廊里,心中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感。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缓缓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内,父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才五十出头的人,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丽娜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这个曾经高大伟岸的男人,如今却如此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她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父亲那双布满针眼的手背上。这双手曾经抱过她,教她写字,也曾在醉酒后失控地打过她。那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她既恨父亲的冷漠与无情,又无法忽视他对自己深深的关爱。这种矛盾的情感让她痛苦不堪。

“爸。”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亲艰难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眼神里既有惊喜也有愧疚,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微微张开嘴,发出沙哑而微弱的声音:“你来啦。”

丽娜看着父亲,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上个月和父亲大吵一架的场景,那时的她愤怒而绝望,恨透了父亲的冷漠与无情。她摔门而去,留下一句决绝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如果不是你,妈妈怎么会走!”

然而此刻,看着病床上这个虚弱不堪的男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恨他了。或许是因为时间冲淡了仇恨,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还残留着对父亲的一丝依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我去给你倒杯水。”她慌乱地站起身,想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氛围。然而父亲却艰难地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等等。”

丽娜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父亲。只见他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有你妈妈留下的东西……”

丽娜的心猛地一颤。她从未想过母亲还会留下什么东西给她。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逃避关于母亲的一切记忆,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然而此刻,当父亲提到母亲留下的东西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在渴望着那份母爱的温暖。

她的手颤抖着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泛黄的信封。信封上写着“给我最爱的女儿”,那是母亲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那些年她偷偷翻看母亲留下的相册和日记本,一遍遍描摹着照片背后的字迹和日记里的文字,仿佛这样就能离母亲更近一些。

此刻看着这个信封,她仿佛看到了母亲那温柔而又坚定的眼神。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滴落在信封上,晕开了一片模糊的痕迹。她颤抖着拆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那份母爱却如同穿透时光的暖流,温暖着她的心房。

“亲爱的丽娜: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对不起,我的宝贝女儿,妈妈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只是癌症太疼了,妈妈不想让你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妈妈知道你一直恨我、怪我、想念我……但请记住,无论妈妈身在何处,我的心都会永远陪伴着你……你要坚强、勇敢、快乐地活下去……妈妈永远爱你……”

泪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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