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乱发缝隙,看清观察窗外那张冰冷英俊、如同神祇般俯视着她的脸时,一种近乎疯狂的、扭曲的光芒瞬间点燃了她的瞳孔!
“沈阔…沈阔!”孟珂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病态的亢奋。
她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却因为虚弱和药物作用而踉跄摔倒。
她毫不在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观察窗爬了过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扒住玻璃,指甲在上面刮出刺耳的“吱嘎”声,留下几道污浊的印痕。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她把脸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挤得变形,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脸上是癫狂的笑容,泪水却混着鼻涕一起流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出去的!这里是地狱!他们都在害我!给我打针…绑着我…不让我见你…沈阔,快救我出去!我们回家!我们结婚!婚纱…对,我的婚纱还在家里…”她语无伦次,眼神涣散又狂热,沉浸在自我编织的虚妄美梦里。
沈阔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涕泪横流、面目全非的癫狂模样,听着她口中荒谬绝伦的呓语。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没有厌恶,没有怜悯,甚至连一丝嘲讽都没有。
那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漠视,仿佛在观察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彻底报废的物品。
他微微偏头,对着旁边大气不敢出的负责人,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永久性治疗,看来很‘有效’。”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孟珂所有的幻想。
她扒着玻璃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泛出青白色。
脸上的狂喜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一种灭顶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和绝望取代。
沈阔不再看她一眼,,他对着负责人微微颔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门外。
“沈阔!你回来!你回来啊——!我恨你!我诅咒你!你和孟婉那个贱人不得好死——!”孟珂的咒骂声凄厉绝望,充满了最恶毒的怨恨,在疗养院冰冷的围墙内回荡。
疗养院的护工们训练有素地上前,动作强硬却熟练地接管了挣扎不休的孟珂。
他们无视她的哭喊和咒骂,如同处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将她牢牢控制住。
“病人情绪过于激动,需要立刻进行镇静处理并送入隔离观察室。”负责人面无表情地吩咐。
沈阔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关闭的轻响,隔绝了外面孟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逐渐远去的哭嚎和咒骂声。
车内一片死寂,司机发动了车子,黑色的车身无声地融入更深的夜色,迅速驶离这座如同巨大坟墓般的建筑。
疗养院沉重的大铁门在孟珂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哐当”声,彻底隔绝了她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
那声音,像是为她的人生敲响了最终的丧钟。
她被几个强壮的护工拖拽着,消失在疗养院内部昏暗、狭长、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气息的走廊深处,等待她的,将是药物、束缚、无尽的孤独,以及在疯狂中永恒的沉沦。
后视镜里,疗养院森然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沈阔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
他完成了对罪魁祸首最残酷的惩罚,将恶魔关进了为其量身打造的囚笼。
但心头的巨石,并未因此减轻分毫。
他知道,真正的炼狱,还在那间充满仪器滴答声的ICU病房外,在那个被彻底掏空了灵魂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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