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右眼突然涌出黑色黏液，顺着下巴滴在拍卖行的红毯上。地毯立刻腐蚀出人脸形状的窟窿，那些空洞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他抹了把脸，发现指缝间粘着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蠕动的黑色丝线。
欢迎来到记忆屠宰场。钟先生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水晶吊灯上的三千枚棱镜同时转向他们，每块镜片都映出林终雪苍白的脸，看看这些待宰的羔羊，他们花钱买别人的故事，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砧板上的肉。
林终雪突然拽住林默的胳膊。她旗袍领口的莲花刺绣正在渗血，金线像活过来的血管般蠕动：别碰那些镜子！它们在改写我们的记忆！但林默的右脚已经踩到第七块地砖，整个大厅突然翻转，他们跌入一个巨大的环形迷宫。
三十七面落地镜竖立在迷宫各处，每个镜子里都站着穿猩红西装的钟先生。左侧镜中人敲响木槌：第88号拍品——银行家女儿初吻的记忆！用你父亲的葬礼来交换！右侧镜中人举起透明罐子，里面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附赠心跳加速的生理反应，保证身临其境！
林默的右眼突然像被烙铁烫到。他看见宾客们后颈插着银色软管，发光的液体正从他们太阳穴流向展台。展柜里陈列着上百颗水晶头骨，其中一颗突然转动——空洞的眼眶里嵌着江夜被挖出的右眼，瞳孔还残留着手术台的无影灯光。
他用江夜的眼睛当拍卖槌。林终雪的发簪咔嚓断裂，乌发披散下来盖住后颈的刺青编码，这些人早就被改造成记忆罐头，拍卖会不过是母体的进食仪式。
穿着红西装的钟先生从镜中跨出，皮鞋踩在地面溅起血花。他掌心托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江夜破碎的脸在其中沉浮：终于想通了？七年前你清除江夜时，他的惨叫声吵醒了地底那位。漩涡突然膨胀，把林默的右眼染成星空般的漆黑，而你捡回来的流浪狗，是母体最完美的播种机。
林默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插进自己胸口。皮肉撕裂的声响中，他挖出颗跳动的水晶心脏——里面无数个林终雪正在手术台前落泪，每个画面都重复着同一句话：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满分答案。所有镜中的钟先生同时鼓掌，他们的脸像融化的蜡像般黏在一起，你就是江夜的记忆拼图，是母体捏造的完美容器。所谓的空白人，不过是没发芽的种子。
林终雪的旗袍突然迸裂。她后背浮现发光的疤痕，在空中拼出实验室的投影屏幕。泛黄的实验记录自动翻页：
【7月14日23:00成功清除林终雪关于江夜的记忆】【7月15日01:30实验体零号出现记忆回溯】【7月16日06:00确认地心意识开始苏醒】
拍卖行穹顶轰然崩塌。记忆洪流裹挟着尖叫的宾客冲入深渊，钟先生的身体缩成黑洞。林默看见无数个自己长在巨型藤蔓上，每根藤蔓都串着不同年龄的林终雪，像挂在蛛网上的露珠。
游戏该结束了。钟先生的声音突然变成江夜的语调。他撕开西装，胸口裂开的肉瘤绽放成黑色莲花，花心嵌着块血色水晶，选吧：用这个刺穿她的心脏，或者看着全世界变成母体的养料。
林终雪突然笑了。她扯开旗袍内衬，露出绣着∞符号的金线：记得我们发现的悖论吗？她抓住林默结晶化的右手刺向自己胸口，当两个记忆雕刻师同时...
飞溅的鲜血染红水晶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定格。林默右眼看到十二个平行世界：某个时空里江夜正在给林终雪盘发，另一个世界林终雪戴着钟先生的胸针，最黑暗的现实中地球正在被藤蔓勒出裂缝。
去老城区204号......林终雪的身体开始透明，声音顺着金线传来，江夜留给你的......
黑暗吞没了后半句话。当林默再次清醒时，他坐在旗袍店的雕花木椅上，冷汗浸透衬衫。橱窗外，记忆管理局的飞艇正在投射血红的倒计时：71小时23分18秒。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莲花吊坠。银链上沾着干涸的蓝血，花心刻着模糊的数字：204。
暴雨砸在生锈的消防梯上。林默蹲在204号安全屋的通风管里，右眼透过栅栏观察着房间。这是间二十平米的老公寓，墙皮剥落的天花板上吊着上百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记忆残片。
当他撬开通风栅栏时，某个玻璃瓶突然炸裂。泛黄的记忆雾气在空中凝结成江夜的模样——穿着白大褂的江夜正在操作台前记录：如果听到这段留言，说明终雪启动了最终方案。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声音和他吞噬过的某个记忆残片完全重合。
母体不是地心生物，而是人类集体记忆的癌细胞。江夜的幻影指向墙面，霉斑突然组成世界地图，每七年记忆清除，就是给这个癌细胞做化疗。但我们在七年前发现......
又一只玻璃瓶爆开。新的记忆画面里，江夜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手里攥着半块莲花玉佩：清除手术会加速癌变！母体正在通过记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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