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峰将林晓的纸条塞回内袋时,军用卡车已经碾过三公里外的冰层。
盐场瞭望塔在晨雾中发出细碎的崩裂声,那些凝结在栏杆上的六边形冰晶正在缓慢重组,折射出太行山与富士山重叠的诡异轮廓。
“四维锚点……”他咀嚼着这个来自现代物理学的概念,食指无意识摩挲怀表背面的蜂窝结晶。
金属表面残留的锈迹在量子钟震荡下簌簌脱落,露出蚀刻在精钢上的日文编号,昭18-731。
第一缕阳光刺破山脊,葛峰已经伏在盐碱地西侧的乱石堆里。
他数着五十米外铁丝网上悬挂的铜铃,那些锈蚀的铃铛在寒风中纹丝不动,每根铁丝都涂抹着一种暗绿色黏液。
望远镜里,两个穿防化服的日军哨兵正在交换一种管状仪器,他们腰间悬挂的玻璃容器中,漂浮着类似人类眼球的球状物。
“不是常规守备。”葛峰用刺刀在冻土上画出等比例缩略图,标出七个移动哨的巡逻轨迹。
赵刚教过的几何学在脑海中自动推演,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交叉路线,最终都会在整点时分形成三十七秒的监控盲区。
他贴着盐碱地的沟壑挪动时,怀表背面的结晶发出蜂鸣。
十点钟方向,三个本该在D区巡逻的士兵调转方向,他们防毒面具的目镜泛着诡异的紫光,像是能穿透三米厚的冻土层。
葛峰立即将整张脸埋进冰碴里,一种非牛顿流体的触感从胸口蔓延全身,这具身体正在与盐碱地的矿物质产生共振。
“闭上一只眼……”林晓的提醒在耳畔炸响。
葛峰用左眼紧盯哨兵,右眼却看见截然不同的景象:那些士兵的防化服下根本没有人体,只有无数齿轮咬合的金属骨架,胸腔位置嵌着旋转的棱镜。
他猛然闭紧右眼,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珠。
突破第三道铁丝网时,葛峰终于看清实验场全貌。
七座混凝土圆柱呈北斗七星状排列,中央的汞池里浸泡着半截火车头,车身上“晋察冀边区”的弹孔正在缓慢愈合。
更诡异的是,那些本该是探照灯的位置,此刻悬浮着直径两米的液态金属球,每个球体表面都浮现着八路军驻地的实时画面。
“镜像投射装置。”葛峰从工具箱抽出钨钢镊子,夹住飘到眼前的金属碎屑。
碎屑在镊尖剧烈震颤,竟拼凑出三日前失踪运输队的队徽。
他明白那些量子钟的锈迹为何呈现DNA螺旋结构,敌人正在用生物金属重构时空坐标。
地下通风管的攀爬持续了四十三分钟。
葛峰用牙齿咬着手电筒,看见管壁上密布着类似血管的突起物。
他的血珠不慎滴落,那些暗红色组织立即翻涌出无数纳米级金属虫,又在触及怀表辐射范围时轰然溃散。
在一个转弯处,通风口透出的紫光里传来日语对话声:“……相位转移将在寅时完成……”
实验舱内的场景让葛峰险些松脱手中的攀岩绳。
三十七个透明培养舱呈环形排列,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复制体。
那些克隆人胸前佩戴着八路军番号牌,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丝编织的神经网络。
最中央的控制台上,山本一木的影像正从液态屏幕里浮现,他手中的武士刀竟是用无数微型怀表熔铸而成。
“原来我就是那面镜子。”葛峰终于读懂林晓纸条的深意。
他摸出微型照相机时,培养舱里的所有克隆体同步睁眼,两百多道视线汇聚成灼热的激光束,将他藏身的通风管外壁烧得通红。
警报声响起的前一秒,葛峰已缩进排污管道。
他听见上方传来军犬特有的机械爪摩擦声,那些畜生显然装配了红外成像系统。
在跃入废水池的瞬间,他瞥见自己左臂皮肤正在金属化,四维锚点的辐射正在改写他的分子结构。
“啷,”
葛峰的军靴踢中一种中空物体。
污水退去的池底,六块刻着八卦卦象的青铜板正组成星图阵列。
他摸出林晓给的虹彩纸条,发现那些字迹已重组成等高线图,恰好与邬勇用刺刀刻画的坐标重叠。
“葛峰同志,您不觉得这场捉迷藏该结束了吗?”
平田一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葛峰猛然抬头,看见排污口涌出大量黑色粘液,那些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都映照出他不同时间线的死亡场景:在1940年被狙击,在1942年遭遇塌方,在1943年……
“轰,!”
盐场方向传来剧烈爆炸。
镜面阵列出现刹那的扭曲,葛峰抓住这转瞬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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