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吸引李时雨的是他脖子上的挂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尖齿,带着不自觉的神秘色彩。
“你迷路了?游客?”查苏又问。
李时雨摇了摇头,指向蒙古包的方向:“我来找我表姑。”
查苏突然笑笑:“我来给他们送信的,”然后从腰间抽出那封信,“咱们顺路。”他记得前几天看她的背影时,周身像被光描绘的,高贵如神佛一般。
但她长相幼态,现下看清长相,又觉得十分亲切。
李时雨也笑了,没说出那句“我帮你带去”。
二十一岁心性的年轻姑娘,最是被这样的少年吸引。
两人并肩骑行,因为莫名其妙的磁场,各自心怀鬼胎。
查苏被留下来一起吃晚饭,茶余饭间,他同她分享许多事,他的语调像草原的风,不急不缓。
她知道了其实他住在城区,但因为有像姑姑一家这样的传统牧民,他便自愿承担起“信使”。
李时雨捧着一碗酸奶,安静地看他逗小表弟,看他们像好哥们一样勾肩搭背。
晚上他们趁着酒兴,在外面生了一团火,李时雨抱着膝盖坐在边上看火星蹦跳。
正当她觉得有些冷的时候,一条厚毛毯落到她肩上,她下意识抓住一角,然后抬头。
该怎么形容那个场景呢,查苏就那样深深地低眸看她,而李时雨茫然愣住。
“晚上冷,裹紧毯子。”
那晚很热闹,他们弹起了马头琴,唱起了牧歌,笑着闹着,李时雨被查苏拉起来跳舞,他们放肆大笑,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
查苏手臂力量很稳,托着她的腰就能把她举过头顶。
李时雨有多信任查苏,就有多淡定,甚至腾空时还开怀大笑。
热闹过后,其他人回去歇下了,只剩两个年轻人还留在外面,火堆也只剩一小团。
他们依偎在一起,但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查苏一只胳膊撑地,方便她倚靠,另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摆弄着她的发尾。
偶尔李时雨会回头看他,他就一言不发,光是眼神就能说明一切。
临别前,他单手笼住她的后脑勺,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像即将分别的亡命情人。
两个人都明显呼吸慌乱了起来,李时雨的睫毛一直颤动着,他们都知道很疯狂,但好像都要与戒断反应对抗,都故作镇定着。
第二天查苏没走,只是白天临时走了一会,给姑姑一家带了些吃的,到了晚上还是留了下来。
后来李时雨拎了凳子出去坐着,查苏就坐在她旁边,给她指星宿,讲解着每一颗星星。
她眯起眼睛,极力想要看清,却思绪万千。
后来就刮起了风,沙尘漫天,她听见羊群和马儿不安地叫着,查苏去帮表姑夫固定蒙古包,她在里面护着孩子。
再后来孩子回到了父母身边,查苏揽着她安慰她说这是正常的,不要害怕。
后来灯熄了,外面的风声也小了,她听见查苏说:“长生天会保佑草原的儿女。”
李时雨迷迷糊糊不知道是说话还是在想:“可是我不是草原的儿女。”
他在她脖子上挂了一个东西:“现在你是了。”
黑暗里他们看不清彼此,但李时雨分明能看到查苏那双眼睛,那双有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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