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又是冷飕飕又是凶巴巴,把六顺都惊到了。
他跳起来,揣着两个泥塑,瞪眼道:“你干什么呀!”
翩翩用力拍扶手:“过来!”
六顺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走过来。
刚站定,翩翩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六顺疼得哇哇叫,翩翩边拧边训:“主子的话都不听,那耳朵还要来干嘛?拧下来炸得酥酥的给你下饭算了!”
六顺眼泪汪汪,哭骂道:“你……你太恶毒了,侯爷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对对对,我是很恶毒。你真倒霉啊,落我手里了……”
翩翩松了手,然后一巴掌拍在六顺头上。
“我告诉你,现在我是你主子,嫌命长你就尽管忤逆我。我去逛花楼,去逛南风馆,去翻朱门高墙调戏王孙公子的美妾,我不高兴了,我就让你不高兴,让白熙也不高兴,我看谁能来救你们!”
六顺捂着发红的耳朵,还要张嘴,翩翩打断他:
“还有,不想你主子的秘密露馅的话,以后少把你家侯爷你家侯爷挂在嘴边,不然我还揍你!”
六顺只是个小厮,一身荣辱全系在白熙身上,现在白熙鞭长莫及,他还不就是任人捏圆搓扁了嘛。
意识到这一点,他红着眼睛不说话了。
翩翩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六顺掉了滴眼泪,噘着嘴,声音委委屈屈:“我们到了潼州驿站,正好遇上了翊王,翊王告诉茅公公你在这。”
“翊王可知道我生病的事?”
“大抵是不知道,我们来时你房门反锁了,还是周大人踹开的。”
翩翩松了口气。
那翊王那边的人应该是没发现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那帮我看病的大夫?”
“没有大夫,”六顺道,“茅公公会医术,他给看的病。”
哦。
她就说全皇宫怎么那么多太监,偏选了这么个惹人厌的糟老头子跟她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少带一个大夫,少一个人知道白熙的秘密,就少一分危险。
只是这样却把路都封死了,以后她想借着看病买药做点什么都做不了。
好气哦。
因为不甘心且无聊,在庄子上的时候她并未懈怠读书与了解时事,但人与文字终究是不一样的,隔绝八年再待人接物,翩翩感到很是陌生,无所适从。
怎么样才能在皇帝耳目的监视下既不惊动朝廷也不惊动白家地遁逃离开,并确保不会毒发身亡也不会再被人找到,最好能让别人觉得她一点错没有全是茅公公的错呢?
翩翩脑壳疼。
她没人,没钱,还是时隔多年再临人世,想什么都是胡想,还不如先熟悉适应一下再说。
她捧起碗,仰头咕咚咚喝完剩下的粥,擦了嘴便要出去。
“欸欸欸!”六顺连忙挡在她跟前,瞪圆了眼,“你要去哪儿?”
“出去走走。”
“不行!”六顺没上没下的气焰又升腾起来,“茅公公说你不能出去,就待在屋里,不许见外人。横竖你病没好,安分睡觉算了!”
翩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两腮鼓起来:“不!”
她搡开六顺,脚底抹油溜出了房门。
六顺还不死心地撵在她身后,翩翩顺着回廊跑,一个转角翻到了廊下,看六顺挠着头东张西望地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踪影,她才从廊下走了出来。
观仆知其主,单看六顺这样子便能大略猜出,白熙对她应该没什么好感,防备居多。不然,作为同胎的姐姐,对待与世隔绝八年的妹妹,不应该让贴身奴仆多关照她一些吗?
但凡白熙向皇帝透露出一两分对她的看重,她都不至于被茅兴等人这么怠慢。
那十年姐妹情算是白瞎了。
翩翩舒了口气,扭头往庭院里走。
驿馆不算很大,围廊厢房一应都是寻常形制,泛着陈年的色泽,倒是庭院草木生生不息,中间一株合抱的大树,勃发着野性的生长力。
潼州刚出京畿一带,气候与京城相当,此时正当满满蓬蓬一树青荣的时候,巨大的树冠像一顶花纹繁复的大伞,壮观地打下一片浓荫。
翩翩仰头望着,眸子里闪烁着兴奋与向往。
登高者眼界宏远,临海者心胸辽阔,面对如此壮丽的树,翩翩刚刚冒出的怨气一下子就散了。
她好多年好多年没爬树了。
翩翩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便把两只袖子往上捋了捋,抱着树干开始笨手笨脚地往上爬。
想当年她可是个最喜欢守在玩耍的小姑娘们旁边,准备随时冲上去帮她们拿纸鸢、救小猫的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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