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陈仓竟以楚平香之名施压,楚唐心中虽万般无奈,却也只得咬牙应允,依言行事。
李冰和楚唐就带人去到了灾民的棚区。
正好福和县衙门派人施粥。
说实在的,那刘知县虽未慷慨至给予他们上等精米,却也算得上仁至义尽,未曾吝啬到以霉变、坏损之米来敷衍了事。
那粥,熬得甚是浓稠,插筷不倒,米香四溢,绝非那种清汤寡水、能映出人影的稀薄之物。
无论是成人还是孩童,每日两顿,顿顿都能捧上一大海碗,足以填满那饥肠辘辘的肚子。
然而,这仅仅是勉强填饱肚子罢了,离真正的生活还相去甚远。
两碗粥,虽能续命,却难以言及生活之品质。
人非草木,岂能满足于仅仅果腹?衣衫褴褛,亟需更换;人情世故,更不可荒废。即便是乡间老农,尚有几门穷亲戚,年节时分,也会携礼往来,互诉衷肠。
而这群人,自安平逃难至此,一路风尘仆仆,衣衫早已污损不堪,更无换洗之物。
六月天里,尚可勉强支撑,但若至寒冬腊月,那刺骨的寒风如刀割一般,他们又当如何自处?
是坐等福和城施舍,还是任凭那寒风肆虐,冻毙在这异乡他地?
李冰望着流民们那萎靡不振、眼神空洞之态,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这些,可都是自家王爷的子民啊!
莫非他们已认命,甘愿任由命运摆布?但凡心中存有一丝希望,也该为未来筹谋一二,怎能如此消沉下去?
流民之中,也有那等不甘沉沦之辈,前往码头寻了份搬运工的差事,只是人数寥寥。
那些在城门口做苦力讨生活的,吃食自然比那一日两碗稀粥强上许多,时日一长,身子骨也愈发硬朗,与那些窝在草棚里、整日不动弹的流民相比,自是天壤之别。
若是寒冬来临,身强体健者或许能勉强熬过,可那些体弱多病的,怕是……
李冰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心中忧虑难解。
如今,虽有那不要钱的粥救济,可自家王爷却是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人。
只是,这些流民可会领情,愿意配合?
……
李冰身材魁梧,腰间佩刀,威风凛凛。他身旁站着的楚唐,眼神犀利如刀,仿佛能吃人一般。身后还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士,他们一现身,流民们便纷纷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楚唐挥挥手,李冰等人立刻拿出布条绑住口鼻,抬着石灰往窝棚里撒。
那石灰扬起,白茫茫一片,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那些懒散躺在地上的流民,也都连忙钻出窝棚。
之前陈仓带着大夫来看望流民时,还有些流民敢背着他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那是因为陈仓看起来文弱,像个白面书生,让人少了几分畏惧。
陈仓对百姓向来是疼爱有加,毕竟,这些都是他日后的资本。
可楚唐却不同,这些人又不是大凉的子民,一身大凉铁骑威压释放得淋漓尽致。
流民们见了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站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李冰带人将窝棚四周都洒上了石灰。
一圈巡视下来,楚唐等人只觉胸闷气短,几乎要窒息!
“妈呀,这味儿,太臭了,太臭了!”
“旁边就是护城河,这些人怎就不懂洗洗澡呢?”
楚唐眉头紧皱,一脸嫌弃。
想她堂堂大凉铁骑镇南将军的亲卫,如今竟沦落到要伺候一群泥腿子,心中不免有些懊恼。
这边楚唐刚给窝棚消完毒,衙门的人便拉着十几个大木桶、大铁锅和一包包药材匆匆赶来。
楚唐见状,赶忙像赶鸭子一般使唤起那些流民来。
“你们,对,就是你那个瘦巴巴的,带着人去捡柴火,快点儿!”
“你们几个,去河里挑水,木桶不装满不许回来,听到没!”
“都愣着干嘛,等老娘用八人大轿抬你们吗?赶紧动起来!”
“真是惯得你们,撒石灰、洗药浴是为了防时疫,别不识好歹!”
楚唐骂骂咧咧,一脸不耐烦。
流民们非但没有反抗,反而真就照着楚唐的安排,拾柴的拾柴,挑水的挑水。他们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个女人,但看她一脸凶相,又能指挥衙役,心中便知这个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木桶一只只被装满热水,有些人实在太脏了,一泡进去,整个桶的水都变成了黑色。下一个人却毫无心理障碍地接着泡,楚唐看得眼角直抽,心中暗自嘀咕:这群人,真是……
陈仓寻了把躺椅,悠悠然坐在远处,瞧着那些洗净尘埃的流民从木桶中爬起,衙门的书吏们则忙活着登记他们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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