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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南风知我意 (1/1)

转眼除夕在即,‘奉常’季汨及其属官,昼夜相继地忙乱,已是半月有余,直至除夕前夜,方得停妥。又遣了‘谒者’并‘期门禁军’打扫街道,撵逐闲人。

除夕当日,卯时初刻,凡在朝有职位者,皆按阶大妆,着品服。自围幕外沿,行之朱武城门处,百余人同行,似两条蜿蜒的蛇蜕,逶迤缓行间唯有布帛丝绸的摩擦声。

辰正二刻,隐隐间有细乐声自帷幕道上掺杂着清晨略寒的空气而来,随行内侍冠冕瓒珠,十余对雉羽宫扇,鲛纱织锦的龙撵后,太宰率着运送祭祀供奉所用食物的百人队伍,百官自朱武门处,随队列之末后步行。帝于宗庙祭后,午时二刻回城,携百官至太和殿休整。

申初刻,奉天殿,举大朝会。金銮宝座上,天子正襟危坐,受百官朝贺。

宫宴伊始,珍馐佳肴渐上。殿内轻歌曼舞,官员们交杯换盏间早已面红耳赤,与那手中金樽,桌上玉盏相映成辉。高阶宝座上,少年眉目清冷,丹凤眼里分明映着满厅的金银焕彩,墨瞳深深,却全无半分欢欣。

歌舞升平下,众人短暂地卸下平日里虚假的伪装,耳鬓厮磨,促膝畅谈。此夜,是全无心计的热闹。

二十四阶白玉台上的高座冰冷彻骨,少年静静睥睨,殿内如斯热闹竟未动他分毫。

轩辕离其实不解,这群老狐狸平日里或争锋相对,或藏愚守拙,或营私舞弊勾连阴谋,怎得有一刻也会酣饮对酌,犹如至交好友。此念转瞬即逝,轩辕离觉得,节后当大刀阔斧地改革旧制,搜刮富贾豪右以充盈国库,强军精武以壮大国力。然后,征伐祕纥,收纳四方。

自然这一路上,总有那么些人是注定要成为他御兽园里豢养的野兽与小东西的案上野味,轩辕离一向清楚自己‘知人善任’又不乏勤俭节约的美好品质,对了,御花园的草木也欢喜人之血肉呢。血液愈发炽热,少年嘴角微漾,唇色罕见地殷红起来,面色却愈发白皙。

这期间,扶黔颤巍巍更换了桌案上的贡酒。‘求生秘法’第一条,陛下不饮酒。扶黔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各种遮掩之法以期将来完美为陛下隐瞒‘忌讳’。

闻到青玉樽里熟悉的药茶味,轩辕离稳了稳心神。隐约间,少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御史大人,下官敬您一杯”季子奕晃晃悠悠地从座上摇荡到安静独饮的沈御史旁边,“呦,大人两侧竟空空如许,高大人和李大人终是受不住您的沉寂落逃了么?”

沈默之抬眼细细端详了季子奕,平日里莹白的耳廓此时染上了粉红,桃花眼尾带着蛊惑,面上倒还清朗温润,一如既往。半晌,才轻声细语道,“你醉了,去乖乖坐着,当心失仪。”季子奕骤然间闻得应答之声,只觉如山溪缓激,清泠扑面,酒醉之意醒了一半。

直挺挺地乖乖坐在沈默之右侧的空位上,快速瞟了身侧人一眼,又端端地目视前方,季公子当年在宫内侍读时可从未有此认真姿态,若教季公子的仆从见了,又会惊异愕然以至对誉满京都的御史大人再度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又是半晌,季子奕低声悄悄道“下官乖乖坐着,能敬您酒了吗?”沈默之侧首间举起玉盏,季子奕弯下身子,将金樽凑了过去,杯身相触的瞬间,酒液溅出几许。

戌时一刻,宴罢。大臣们躬身拜退,依次在宫道上朝着定北门缓进,家内仍有一番热闹际会。

看着季子奕招摇的马车在喧喧嚷嚷的街道上渐行渐远,车身坠饰上的华锦金纹与街道上绚烂辉煌的灯火交映,沈默之站在昏黄的角落里,端正健朗的年轻背影,无端生出安详之意。连桁觉得他家少爷在季公子身边时,总像个老人。虽然,沈御史平日里也总稳重安静远胜其他贵族公子。但是,就是哪里不太一样。

沈默之默然立着,心中哑然,奇怪得很,他读过万卷书,也行过万里路。见人世烟火纷繁,知人性贪嗔痴怨。明白安稳的确幸难得,所以一心想让现实的美好和平久远地维持下去,为生民立命而身入樊笼。只是,他总困在“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疑问里,他总觉得,万事该有个因果解释,才算完整。

但季子奕是个例外,他虽放浪形骸不拘世故,京都同僚唯恐避之不及。在他身边,沈默之却能短暂地不那么纠结于疑难,短暂地让自己去偷一偷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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