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年略微用了晚饭,便一起漫步崖边,商量去拜访那个借书同门。
晚风清凉,云山茫茫。明月幽悬,洒下无限清辉,明狂跃上一块岩石,举目眺望远处。他心思有些犹豫道:“若他不肯借,我三人在春回峰上可真没甚颜面了。”
三少年各立一处,彼此不知想些什么。见天色已晚,吴邶竹道:“旁人我不知晓,但若是你前去借,应是最有希望。”
“这话怎讲?”
明狂旋即便明白过来,他干笑了几声,扬手道:“他只顾埋头吃菜,怕也不认得我咯。”又拍了张琦肩头道:“大丈夫不打不相识,琦老哥不会与我这莽夫一般见识。”
高琦沉默片刻,道:“我们已结成‘三剑客’,他定会因我厌弃你们,怕是难以结交——我有一策,也不算作是策——也许能令他慷慨借与我们一看。”
“快讲快讲。”
天色已黑,这借书点起一盏灯,又坐在桌前翻阅那图册。合上册子,他提笔作图,不多时,一副颇精美的阵法图已跃然纸上。
但阵法犹有残缺,还是不能一气呵成。良久,又蘸墨,他紧握着手中笔,迟迟没有落笔。浓墨顺笔尖滴落,将一张崭新画纸沾染——他弃笔叹气,以手捂面,久坐不动。
屋内,烛光微动。屋外,风声轻过。不知透过那掌中指缝,他是在茫然看那摇曳烛光,还是静心听着,簌簌风声——
好久之后,他终究站起来,将满桌图纸一一叠收一旁,又拿起图册躺在榻上,仔细看了半天,开始闭眼默画那繁琐的图阵。
一败乃知耻,十遍窥门道。百遍志犹烈,云浅月光现。他腾跃而起,手中笔尖顺纸上浓墨飞舞——
屋外忽有人敲门,轻声问道:“蓝巡师兄在否?”
蓝巡只顾挥毫,下笔如风,竟一挥而就!他大笑一声,丢下笔墨打开门去。
开门一看,门口站了一个身材与自己相仿的弟子,面前少年面容麦黄,五官堂堂,额头裹布,但神情始终内敛,似一个端庄有礼的少年君子。
高琦对他作礼:“白天冒犯师兄,高某特来请罪,还请蓝师兄谅解。”张琦已弯腰而拜。
这有些熟悉的声音使蓝巡想起白天在伙堂之事。此刻夜色昏昏,仅过半天,这个意想中的轻浮同门却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如同换了魂魄灵识,教人不敢去认。
高琦仍未起身,蓝巡目光深深看他,但见他声色自若,举止自然,不是作伪可以佯装得,于是上前将他两臂托起,道:“你我同门师兄弟,不必这般礼数,请进!”
蓝巡邀高琦进了住处,请他坐下,问他道:“兄台怎么称呼?”
“高琦。”
“是奇人之奇么?”
高琦赧然一笑:“不敢当,是奇怪之奇作一个王旁。”
蓝巡赞道:“王奇之琦,美玉也,果然人如其名。”
高琦心中一震,深深打量他几眼,忽作单膝礼拱手拜道:“白天侮辱蓝师兄尊严,师兄不与我计较,请务必受高琦一拜。”
蓝巡连忙上前用力将他拉起,看着张琦深沉又真挚的面庞,难以想象这与几个时辰前的那个骄躁少年竟是同一人;此夜两度受礼,蓝巡心中为之感荡,于是把着高琦臂膀,一齐走出门外。
皓月凌空,洒落万里,此情此景,蓝巡不禁慷慨道:“大丈夫岂能白白受此大礼!”他率先对这天上明月拜下,道:“云梦泽蓝巡不才,今日愿与春回峰同门高琦结为兄弟!今后同在羽门,进学修业,不负此志,不负此情!”
张琦怔怔刹那,亦拜月,朗朗道:“石榴洲高琦,鄙人无德,今夜愿与春回峰同窗蓝巡结为兄弟,今后同在羽门,进德攻业,不负此志,不负此言!”
二人叩拜月光,三复而礼成,两个瘦弱少年把臂而起,胸中满是浩然快意。蓝巡喜道:“我们不论那些俗世辈分,今后我只称呼你琦老哥!”
“巡老哥!”
俩少年大笑重回住处中,蓝巡匆匆拿来图册翻开与他看:“你看,这是鳞川弟子主修的连山阵学,其中奥妙无穷,我百遍难得其道,真是烦恼——你来看一看,说说你见解!”
高琦浅浅看了一眼,转身看向别处。
“琦师兄,难道你也不爱好这阵法之学么?”
高琦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你得这奇书不易,理应你一人独学。我只愿你早日超越众人,一展风采。我与你兄弟之交,不做这便宜之事。”
蓝巡上前笑道:“既是兄弟,就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是真心与你分享,你就不要介怀了。”
张琦却依然背身不看:“我意已决,蓝巡哥不必多说。”
蓝巡放下图册,坐在床沿无言。许久,仰面叹道:“连你都不肯帮我,别人更不会真心与我探究这门学术。”
“师尊所言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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