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工作原因突然要去一趟深圳,订上机票之后给夫人发了个消息,夫人回曰: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去南方吧?我一想,这问题怎么答呢,是,也不是。
说“不是”,因为南方我确实去过——所谓“南方”,不就是江南嘛,江南的江浙一带,我去过。
说“是”——按夫人的意思,我这是第一次到那么靠南的城市。我以前虽然去过江南,可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浙江的温州、杭州等地,福建、两广和两湖等地界却从未踏入过半步。
这样一想,我这次确实是此生第一次去那么靠南的“南方”。于是我就给夫人回了个消息,曰:对呀,这是本座首次南巡。夫人回信莞尔。
既是首次“南巡”,不免心中怀有几分憧憬。一念江南,首先想到的就是江、浙一带的扬州苏杭,那里的杨柳依依、碧荷田田和温润婉约,我与夫人是一起去见识过的。记得有一年我们去游览瞻园,那时正是暮春时节,园内柳色青青,琴声阵阵,连自小生长在西疆的夫人都觉得有点留连忘返,我更是陶醉得差点走不动路了。而这次要去的深圳呢,正在广州香港之偏隅,想到电影里的叶问、黄飞鸿和树影婆娑、浪花轻舔的海滩,其风光自应与江浙一带不同。
这样想着,就从滨海机场登了机,机仓里很快坐满了人,我恰在靠窗的位置,就一路看了过去。不料在北方的时候却一直有云,飞机在云层上面飞,往下除了白云别的什么都看不到。直到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在云朵之间的空隙里看到地上的江河、湖泊和城市,看样子似乎是到了长江三角洲地区;再往前飞,就又出现了山岭,绵延不绝,有些山头上树立着高大的风车,我猜想这大概是武夷山脉或南岭吧。再飞了一会儿,就又没有了山岭,而后飞机开始下降高度,隐约可见下面的大海、半岛和轮船——我心里一喜:就要到深圳了。
待飞机着陆,手机一打开就收到两条消息,一条是夫人十分钟前发来的,问,到了吗?我立即秒回“刚落地勿念”之语。还有一条,却是当年大学一毕业就到这创新之城独闯天下的老同学陈总发来的:我去机场接你,晚上一起吃饭——原来他已收到我起飞前发的微信消息。这时,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翩翩少年的身影来。时空梦幻般转换,我的记忆却还留在高中的时候。因已约了接机的车来,我便赶紧回信让他不要来,只待到宾馆见面。
说到我的这位老同学,确有与众不同之处。记得在高中的时候,我们其他人大多都随性自然,举止随便,一幅乡下少年模样;他则往往西装革履、装束严谨,性格、处事却又随和谦逊。
我那时与他性格颇相近,一时便几乎无话不淡,终于成为毕业时留下合影的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后来,我读大学未出本省,他则远赴西京,学成后便赴南创业,白手起家,自建公司,不像我偏安于西陲。多年来,由于环境、时差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我们竟未能再见过一面,只是在电话及网络空间里保持着联系。也曾约他来西陲自驾游,终因业务繁忙一直未能如愿。
坐上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宾馆。我提着行李一进宾馆大厅就见到那个记忆里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大厅一侧的沙发上。这时他也恰抬头张望,一看见我便噌地站了起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一开始我俩都没说话,只相互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他说:看你也没咋变呀!先去办手续吧——咱们一会儿去边吃饭边聊!我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先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速速办完入住手续,我进房换了个衣服——脱下出发时的冬装换上了夏装——就赶紧下了楼,然后跟着他一起出了门。在高楼大厦和闪耀的灯光下,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亚热带的南国空气。
穿过一条街,左右绕来绕去,我们走着,聊着,不多久便进到一个大餐厅里坐下。
老同学度着我的口味点了几道广式菜肴,餐厅上菜也是深圳速度,不一刻菜就齐了,几个精致的盘子摆在一起,菜品荤素、外形、颜色搭配巧妙,色香俱佳。服务员帮我们开了酒,老同学说了一句仪式般的致酒辞,我俩轻碰一下酒杯便一饮而尽。杯酒入口,吃了几口菜,只觉得每道菜都甚合我的口味,我不由得暗赞老同学的点菜水平,不知是他因长久商战历练而成的异能,还是恰好我俩口味一致?
老同学容不得我思考,又举杯邀酒、劝菜,我俩便一下子似乎回到了从前,说话也就随便了起来,相互交流了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各自家庭近况,其间,他提到他自己创业时经历的艰难,我提到我自己在边疆戈壁坚守过的孤苦,他问我一些石油天然气开发的痛点,我问他一些IT行业发展的轶事,他提到我们的某一位同学,我打听我们某一位老师。
就这样,他一句,我一句,他一杯,我一杯,我俩竟在不知不觉间把一瓶五十多度的白酒几乎喝完了。
看看时间已近晚上十点,因担心老同学休息不好会影响次日工作,我便借称自己已不胜酒力,提议早点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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