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夜,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沥青,蝉鸣如尖锐的锯子在耳膜上反复拉扯。智星补习班所在的写字楼矗立在街角,外墙斑驳的玻璃幕墙倒映着城市猩红的霓虹,在夜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三楼那扇亮着惨白灯光的窗户,像是巨兽唯一睁开的眼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凌晨两点十七分,巡逻保安老李用警棍敲了敲生锈的消防栓,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几只趴在墙面上的蟑螂。他抹了把额角的汗,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狠狠砸在水泥地上。紧接着,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划破夜空,老李本能地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三楼窗户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破碎的窗框间,一道黑影瘫软地趴在护栏上,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墙面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铁锈般的光泽。
警局会议室内,投影仪的蓝光在墙上投映着案件资料,沈奕捏着马克杯的指节微微发白。这是他连续工作的第三个通宵,眼下正要讨论商业街盗窃案的收尾工作,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补习班命案?我马上到。他抓起椅背上的制服外套,钥匙串在裤兜里撞出清脆声响。警笛声撕开夜幕的瞬间,他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现场的轮廓。
警戒线内的场景比想象中更触目惊心。陈默的尸体以扭曲的姿势倒在血泊中,脖颈缠绕的半截麻绳还在微微颤动,断裂处露出的纤维参差如犬齿。法医半跪在地上,橡胶手套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颈部勒痕和头部钝器伤都足以致命。他举起装着麻绳的证物袋,断口处有新旧磨损痕迹,凶手应该提前做过准备。
沈奕仰头望向三楼窗户,窗台边缘新鲜的刮擦痕迹在勘查灯下泛着白光,像一道未愈的伤口。推开门的刹那,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满地狼藉中,沾血的铁尺与半截麻绳静静躺在窗边,仿佛还在诉说着那场激烈的搏斗。墙角几枚带着泥泞的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尺码明显偏大,鞋印边缘沾着细碎的枯叶,像是从后巷带进来的。
监控显示陈默十点半独自进入补习班。小李擦了擦额角的汗,平板电脑在黑暗中映出他疲惫的脸,但后巷摄像头三天前就故障了,凶手极有可能从那里潜入。会议室的晨光逐渐明亮,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线索却像团解不开的乱麻。陈默的人际关系调查毫无进展,这位年轻有为的金牌教师,手机通讯记录里除了学生家长和竞赛组委会,再无异常。
直到那名女学生家长的出现,才让案情有了转机。我女儿说,那天教室里的味道特别怪。家长攥着皱巴巴的纸巾,声音发颤,像是消毒水混着......腐肉的气味。沈奕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消毒水的气味在记忆中突然变得清晰——那是他推开教室门时,混杂在血腥味里的异常气息。
再次返回补习班,他在储物柜底层的暗格里发现了那个密封塑料盒。泛黄的照片上,二十年前的陈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领奖台上,眉眼间尽是少年意气。台下观众席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攥紧拳头,仇恨的目光几乎要穿透相纸。当查到当年的竞赛档案时,尘封的往事终于被掀开一角:陈默的父亲作为评委,亲手揭发了选手周强的作弊行为,导致其被取消资格。
抓捕周勇的行动在暴雨夜展开。出租屋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墙上贴满了陈默的照片,每张都被画上猩红的叉。当手铐扣住周勇手腕的瞬间,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我哥本该是冠军!是他们毁了他的人生!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打湿了墙上那张泛黄的报纸,当年周强被取消资格的报道墨迹晕染,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案件告破后的黄昏,沈奕再次站在补习班窗前。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放学的孩子们追逐打闹着跑过。晚风卷着热浪扑进教室,吹得黑板上未擦净的公式沙沙作响。他轻轻抚摸过窗台上的刮擦痕迹,突然意识到每个案件背后,都藏着比真相更复杂的爱恨纠葛。警徽在夕阳下闪着微光,提醒着他作为刑警队长的使命——唯有穿过层层迷雾,才能让正义真正照进人心。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