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永康四十六年,庆京腊月飞雪,鹅毛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冷风瑟瑟,满城银装素裹。
在这寒冷透骨的夜里,打更的都早早回家歇了去。
定国公府地牢却是冷风瑟瑟,刺骨的寒冷几乎穿透苏锦昭一身,她微掀眼皮,缓缓望向足有三人高的天窗。
寒风簌簌,冬雪夹杂着冰顺着天窗落入,融于她未曾有一块好皮的血肉之上。
这样不生不死的日子,还要多久呢,如今筋脉尽毁,四肢皆断,整个人如一张纸皮牢牢地钉在这墙上,生不如死。
“夫人,这等污浊之地,可别污了您的眼。”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窸窣的脚步声在苏锦昭牢房前停了下来。
“妹妹,别来无恙啊。”轻蔑的笑声在寂静的牢房中响起。
苏锦昭怔愣麻木的眼神落于门外身着金锻玉锦的女人身上,那女子妆容精致,身姿摇曳生姿,眉眼自带嚣张及傲慢之意,盯着苏锦昭的眼神透露着几分恨意。
昔日温婉善良的庶姐,却在此刻露出如地狱恶鬼般的真面目。诧异过后,便很快明白过来。徐宜修为了将她这个庶姐抬上世子夫人之位,不惜宠妻灭妾,对自己的十年发妻动手。
从始至终,都是她看错了人。
竟相信徐宜修是她一生的良人。
她闭了闭眼,被毒哑了的嗓子发出嗬嗬声,似是在诉自己命运之悲惨。
前半生做了别人的替身,本以为这定国公府是自己一生的归宿,却未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呵……本夫人险些忘了,你如今是个废人,既不能说话,一身武艺也废了,不知你的那些部下得知了他们誓死追随的玉面将军即将成为这定国公府的一滩泥,不知又是何反应……”
苏锦昭猛然抬头,目光凌厉,死死地盯着苏婉凝。
苏婉凝神色挑衅,居高临下地盯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苏锦昭,心中越发畅快。
“哼,苏锦昭,这些年来,本夫人也算是受够你了!明明不过是一介孤女,竟也能被将军夫人收为亲女儿,甚至还入了定国公府,凭什么?”
“原本这一切,都是属于我苏婉凝的!”
“不过也托你之福,若非有妹妹挡刀,说不准要替兄从军的便是我了。”苏婉凝笑吟吟,“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今日本夫人便来送送你罢。”
“哦对了,还有一事,告诉你也无妨。”苏婉凝笑的越发得意,“还记得前些日子母亲送来的那碗安胎药么?正是毒哑你的汤药呵……长兄担心你的存在会威胁他的仕途,毫不犹豫一碗汤药就送来封了你的口。”
“苏锦昭,你本就不该存在。”
字字句句,如淬了毒的长剑般,直插苏锦昭的心窝,令她对亲人的眷恋彻底破灭。
苏锦昭双眸血红,死死地盯着苏婉凝,心中痛苦与仇恨交织,原来这一切,都是苏家给她编织的一个巨大的谎言。
温和的长兄,疼爱她的双亲,待她极好的庶姐,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如今自己筋脉被废,四肢都被钉子死死地钉在墙上,就连死……也死的这么不体面。
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实是有些讽刺。
自幼便被父母遗弃,七岁那年便被苏大夫人接回了侯府,对外宣称是苏家流落在外的嫡女,同享侯府嫡女的待遇。
那时,苏锦昭还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位长兄,只知他身弱体虚,年幼时便被送去了庄子上。十七岁那年,她替了长兄从军,一时侥幸得了军功封赏了玉面将军。苏家也随之升官进爵,身价水涨船高。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养父养母对自己视如己出,苏家长兄与庶妹待她也胜似亲人,就连定国公府的这位世子爷徐宜修,也曾对她发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人。
却不想,自己不过是苏家与徐家的棋子。棋子一旦无用,便能随意弃之。
落得这番田地,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苏锦昭无声地惨笑,闭上眼,不愿去看苏婉凝,两行血泪却缓缓流下,凄惨寥落。
苏婉凝却不愿意这么放过她,俏皮的笑声带了几分恶毒,“趁着妹妹还有一口气,我送妹妹一份大礼吧!”
她拍了拍掌,笑声越发刺耳,便见之前将她钉于墙壁之上的家丁拖着一人走了进来,开了牢门,将那人扔了进去。
待看清那人的容貌,苏锦昭心中震撼,陆云景怎么会在这里?
满身是血的男子躺在她不远处,俊朗的面容不复,青年如玉的面容被划了无数刀,眉间紧皱,似是难忍这透骨的疼痛,命垂一线。
“曾一世辉煌的镇南王世子,为了一个女人落的这种下场。苏锦昭,真不知说你是红颜祸水还是这男人实在痴傻,为了你竟敢起兵谋反,甚至愿意为你向定国公下跪……”苏婉凝语气讽刺,字字句句,都在苏锦昭本就伤痕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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