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送到宋府,方才拿回了工厂。”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你是那种既不糊涂,又谨慎有余的人,所以你的公司方能几番起落,又逐步壮大起来。虽说是起起伏伏地历经艰险,但总的来说,你数十年坚持做机械行业,还能持续发展,这气魄和谋略确非眼光短浅的投机商能够达到的。所以,你这机器大亨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呢!”
周天瑞说:“唉,实在当不起呢。这次遭劫的企业不在少数,就连双料大亨荣家都被划作敌产,同我一起给宋院长烧了锡铂灰方才赎回工厂呢!”
“咳,这个宋子文才真正是百年不遇的怪物!学得满腹市场经济的学问,却帮蒋介石构建了统制经济体系。你们还能凑齐资金,有条门路可直达权贵的门庭;有多少中小企业的老板毫无招架之力,生生地被夺走了赖以生存的工厂或商铺。据我所知,全国竟有二千四佰多家公司被他们作为敌产没收了,随后,再巧立名目瓜分殆尽!”
周天瑞冷笑一声,摇着头说道:“要是真收归国有也倒罢了。工厂还在,工人们还能上班求条活路。可是,这帮官爷们直接把这些工厂都掏空变现瓜分了,这就毁了工厂。大量的工厂因此而倒闭,大批的工人就没饭吃了!”
“只怕是不幸被你言中了。宋子文把凡有利润的工厂都划归到国资委名下统管起来,这些工厂交到这帮赤佬手中,真正是暴殄天物!他们又不懂得经营,只会变卖机器度日,把老本卖光吃尽了唯有倒闭关门了,可怜一大批技术工人都流落街头成了瘪三。”傅教授摇着头痛心地说。
“这是搞得什么名堂么!”
傅教授长叹口气,说:“他把所有利润丰厚的行业统统纳入国资委的名下,其实质是为了囊括天下的财富。现今,他们以国家的名义控制的产业已达八成,而民企只占二成。蒋总统的两位姻亲当政,一个当着宰相,一个当着财长,却全都是窃国大盗!宋子文的建设银公司,孔家的扬子公司,把利润丰厚的国有企业全都纳入他们的股份,凭空就把假借敌产名义收归国家的资产,转眼就变成了他们的私产了!”
“唉,那举国上下竟无人为民众振臂一呼么?”
傅教授苦笑道:“国人以中庸之道为本,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是骨子里的东西,谁愿为他人而献身呢!”
周天瑞问道:“如此下去,这社会烂到什么模样为止呢?”
“权贵携金外逃,经济全面崩溃,钞票成废纸,贫民大量死亡,国民党必定退出历史舞台!”傅教授脸色严峻地说。
“那就是说延安的那些人必定会执掌天下!”
“那是历史的必然!谁也无法逃脱历史周期率的魔咒。前几年,陈嘉庚带着华侨的捐款回国,被安置到豪华的酒店内。陈嘉庚问服务小姐这酒店是谁开的。服务小姐回答:那是孔院长开的。陈嘉庚不禁纳闷,堂堂国府行政院长不去忙国家大事,怎么还有心思开豪华的酒店呢?第二天见到孔祥熙,他便问道:这么豪华酒店是你开的吗?孔祥熙竟然毫不知耻地吹嘘道:是我开的。我还有银行、纺织厂、钢铁厂、煤矿等多家实业呢。我这就是实业救国的典范!陈嘉庚默然:家即国,国即家,家国不分的政体,如何能治理好天下呢!况且,国民党里不仅有一个孔祥熙,还有大大小小一大帮体制化的巨贪硕鼠,如何能不败呢!陈嘉庚又到延安,看到共产党艰苦朴素清正廉洁的作风时,他便断定:得天下者必定是共产党!”
“嗯,这就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呢!”
“是啊!国民党上海党部主任吴少鹏私吞房舍一千余栋,汽车八百多辆,黄金万余条,还有珠宝无数。上海市长钱达君则私卖敌伪物资价值四十二亿元。这种天文数字般的贪污现象比比皆是。因此,百姓们编了民谣:‘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这说明了民心向背的瞬息变化。国民党一位负责接收的要员也不得不承认此点,向蒋介石进言道:‘像这样下去,我们虽已收复国土,但我们将丧失人心!’有人意识到,这样的接收使政府基础动摇。如此浩劫,使得国家工商业元气大伤。国民党从此失去社会各界对他们的支持,企业家和商人们转而支持共产党。”
“呵呵,你好像是不大涉及政治的么。今日之言,我咋觉得你也倾向共产党了呢。”
“哪里,我只是会议间隙听得教授们对现实的评述,我不过是鹦鹉学嘴罢了。”
“哦,这些话倒是蛮新鲜的,不大可能从你的嘴里听到呢!”周天瑞意味深长地一笑,傅教授是拿他人做幌子,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呢!
周天瑞问道:“如今,都说宋子文倒卖美元和美援物资,他两个弟弟就在美国开了公司,把美援物资直接运到中国黑市上卖了。”
傅教授坦然地一笑,说:“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呢!党国中诸如这类的人物大大小小的多如牛毛!这就是权贵经济酿成的恶果。如今看来,民国与清朝的吏治大同小异、殊途同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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