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庄超英阅卷结束。
他先是挑着扁担回了筒子楼，邻居霞姐告诉他已经搬新家了。
经邻居指点后，又挑着扁担进了巷子，找到了自家的小院。
比起老庄家人的自大。
庄超英则细心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往里张望了一眼。
左侧院墙底部用水泥糊了一大块，墙砖暗红色，水泥灰白色，非常显眼。
院子里有几条晾衣绳，其中一条绳上晾着一套内衣裤。
内衣背心上是“含氮量超过40%”的小字，内裤上是“XX尿素”四个大字，应该是用化肥包装袋做的内衣裤。
这是林栋哲的招牌衣服。
晾衣绳下，一个小男孩正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男孩听到院门开合声，抬头看了下，热情招呼，“你是庄叔叔吧？你改完卷子了吧……”
小男孩热情洋溢地喊，“庄叔叔，你可回来了。
筱婷，图南哥，北望哥，你们爸爸回来了。”
庄筱婷从屋里跑出来，扑进庄超英怀里。
“爸爸，你可回来了。”
庄图南忙去厨房给爸爸倒热洗脸水、热饭。
“回来了啊。”
黄玲说了句，帮庄超英卸下行李，开始收拾。
庄超英一愣，妻子的态度有点冷淡。
“谢谢儿子。”
给倒洗脸水的庄图南说了句。
摸摸庄图南脑门，“去看书吧。”
庄超英一边用热毛巾擦脸，一边看向窗外，“这么冷的天，他这么趴在地上，他爸妈不管？”
庄筱婷这会儿开心的不行，抢着说：“他趴地上弹玻璃珠，宋姨叫他起来，他不肯。
宋姨就说着说着打了他两巴掌，他气得不肯起，在院子里趴很久了。
林叔叔倒是出来劝了劝，可他不听。宋姨就不管他了。”
庄筱婷刚说完，宋莹拿着扫帚和簸箕从西厢房里出来了。
小院地面上有煤渣和落叶，宋莹扫着扫着，扫到了林栋哲边上。
宋莹不耐烦地用扫帚捅了捅林栋哲，“起来，起来。”
林栋哲一骨碌爬了起来，让宋莹打扫他身下的那块地。
宋莹行云流水般扫完这一块地，林栋哲立马又趴了回去，继续无声无息地抗议。
庄超英看得目瞪口呆。
“他……他们家平时也这样？”
黄玲正就着庄超英洗脸水洗他带回来的毛巾。
隔窗户也看见了，笑着点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庄超英又问：“我刚才进院时，看到对门院上贴着大红‘喜’字，这是……”
庄筱婷又抢着说：“对门的吴叔叔结婚了，新媳妇还带着一个姐姐，叫张敏。我一点不喜欢她。”
黄玲边收拾被褥，边补充说：“吴建国，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工会给介绍了个街道女工，在轮胎厂上班，也带一个孩子，两人刚结婚。”
庄超英突然又想起一事，“林栋哲刚才问我改完卷子了吗，他怎么知道的？”
庄筱婷脆生生道，“新年第一次升旗，升完旗，校长在大喇叭里说的，说爸爸你去改高考卷子了，是我们学校的光荣。”
庄图南也说：“前些天，苏州报上也刊登了消息。”
“我就去参加了次阅卷。
出来好多事都不知道了。”
庄超英感叹说：“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
庄北望写着文稿，抬头冷冷说：“你最该问的是，我妈怎么搬家的？
我不在的这些天里，家里有没有什么事？你们都好吗？
你最该说的话应该是对我妈说，我没在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而不是跟长舌妇一样八卦些街坊的家长里短。”
庄超英表情僵硬，参加高考阅卷的喜悦荡然无存。
黄玲安静的收拾东西，不闻不问不训斥。
黄玲的态度再次引起庄超英的注意。
夫妻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妻子。
以往，他和北望有了争执，黄玲总是千方百计圆场的。
他不在的这些时间里，黄玲变了。
而且变得不是一点半点。
庄超英辩解说：“爸爸这不是没顾及问嘛。”
庄北望不看他，问庄筱婷：“林叔叔出差回来，说给宋姨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庄筱婷想也不想说：“我回来了。
我没在家的时候你受累了。
这些日子你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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