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月光朦胧。
陆远航的脸看起来模糊而遥远。
此刻，他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
陆远航目视远方：“北望，你知道那天我看到了什么吗？”
庄北望没说话，静静等待着下文。
这个年头的孩子远比后世同龄孩子成熟。
穷苦和社会动荡让他们过早开始品尝生活的滋味，思考人生和是什么东西。
吴珊珊如此，庄筱婷如此，后来的向鹏飞如此。
此刻，陆远航也是如此。
陆远航似乎陷入某种自我的环境，自顾自说道：“那天，我看到有个老婆婆抱着个婴儿……”
陆远航用手比划了下，“就这么大点，阳光洒在他脸上，肉都能透过去，玻璃似的。”
“你知道吗？”
陆远航叹了口气：“那老婆婆就在门口等着，期间有个女的一会儿出来给喂喂乃。
就在校门口，守卫和监考老师的注视下，袒露着乃孩子。”
陆远航叹口气，语气唏惶：“她也就和我姐差不多大。”
陆远航的姐姐，叫陆禾，十九岁。
如今也在棉纺厂上班。
“你说，怎么，怎么……”
陆远航说不下去。
庄北望拍拍他肩头，就当安慰陆远航了。
他能说什么？
权利的任性能改变人的人生？
还是抨击过去和当下的种种荒谬？
蚍蜉撼树，于事无益，徒增烦恼。
陆远航笑笑，示意他没事。
“我还看到，一个男人，或许还没我爸年龄大吧。”
陆远航也不确定，带着自己的猜测说：“面相看着比我爸小，可头发斑白，黑白交杂。
穿着的衣服打着补子。
肩膀，手肘，膝盖等地方补子打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跟盔甲似的。
她老婆带着四个孩子，就站门口送他。
那四个孩子兴高采烈的喊爸爸加油！爸爸，最棒！
那男的回头，给自己孩子握了握拳头。
四个孩子蹦跳着嘻嘻哈哈笑，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那男人的老婆也笑，笑着看男人的背影，笑着看孩子们。
然后，那男人头也不回的进了考场。”
陆远航直愣愣看着庄北望：“北望，你知道我那一刻什么感受吗？
害怕，惶恐，凄凉……
可我不明白他们一家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他们笑，是因为那个考场里，有他们全家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希望。”
庄北望摇摇头，“远航，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陆远航点点头：“对。我心里明白。可我就是不想承认。”
庄北望没再说什么。
陆远航曾经说过。
他学习有什么用，能安稳上学毕业就成。
将来接他爸的班，到时候走走关系，一进厂就是科员，才不当什么工人。
按后世的话来说。
陆远航的起点，已经是这个年头大多数人的终点，而且他还不需要努力去争。
躺平了到时候去拿就行了。
庄北望不得不承认，老话能千古流传，这道理是有点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就会打洞。
部队大院的孩子张口闭口就是各种军械装备，从小把枪当玩具拆着玩。
机关大院的孩子，耳濡目染说的是政策，制度，条例以及人情世故。
普通人家孩子，柴米油盐酱醋茶，今儿个吃了上顿，下顿在哪里，该怎么吃能省着点，明天才有的吃。
陆远航话说到这儿，没再说话。
庄北望笑着说：“陆公子，学习可不是那么舒服的事。”
陆远航：“屁的公子。凡人一个。我叫陆远航。”
“好的，屁公子。”庄北望点头说。
陆远航哈哈大笑：“对，屁的公子。”
陆远航家住的棉纺厂干部楼。
比起筒子楼可宽敞多了。
一层楼也就那么三、五户。
见庄北望来，陆科长热情招呼庄北望坐下。
从茶几下拿出两盒饼干放茶几上。
“北望，远航说以后去你家学习。
这少不了打扰你家安宁，吵吵闹闹的陆叔叔也过意不去。
陆叔叔这里有朋友带的一点东西。你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尝尝。”
陆远航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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