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水洼正中,
囚着一条假装呼吸的鱼。
泛白的鱼眼里,阴云斑驳倒影。
鱼鳞乍起,击尾溅泥,
抖开浊淖,又陷下去几微米。
呼吸,呼吸,微微颤动的鱼鳃,
死腐的腥臭,无序的开合,
挣扎之后仍是煎熬的蠕行。
谁也不会咀嚼糜烂的痛苦,
或是干瘪,或是露出森森白骨,
曾经鲜活的灵与肉,
早被贪婪的雀鸟啄食殆尽。
奋起,奋起,狂乱而下的雨滴,
鱼以朽坏的残躯渴求你,
你为何不是温暖的冰凌?
尖利的,轻柔的,
将鱼连同这终将消弭的水洼一起,
凿进比亘古还要辽远的地底,
徒留一点灰暗的奥秘。
可惜洪流突至,水洼作池,
池破汇河,入江聚海。
在这里,
劫后偷生的鱼终于长出肺,
然后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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