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厌放下茶杯，将怀中袋子里的裙子拿了出来。
“织衣婆婆，这件裙子您能补好吗？”
顾自怜将视线落在了陆思厌怀中的裙子上，她拿出老花镜戴上，站起身，坐在陆思厌身边。
“这裙子……”顾自怜喃喃道，“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吧。”
陆思厌点头。
“真奇怪。”顾自怜笑，“现在的人不都追求穿流行的衣服吗？你还补它干嘛？”
陆思厌垂下眼，抿了抿唇。
“这条裙子，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了。”顾自怜点点头，从陆思厌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裙子，“我能补，不过需要点时间。”
陆思厌的眼里闪烁出光芒：“太好了，谢谢织衣婆婆！”
陆思厌和叶希恒离开民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手机突然振动，陆思厌点开屏幕，是叶希遇的消息。
叶希遇：怎么样了？
陆思厌的手一顿，她想起了唐情珍的话。
或许她真的应该离叶希遇远一点。
叶希遇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陆思厌将手机熄屏，揣进兜里。
“今天谢谢你。”她向叶希恒道谢。
“没事。”叶希遇道，“我也好久没见织衣婆婆，而且，我感觉织衣婆婆这些年挺想我们的。”
是啊，陆思厌也能感受得到。
今天织衣婆婆跟他们聊了很多关于太阳山的事，所吐露的字字句句，都是织衣婆婆对过去的无限怀念。
只可惜了，陆思厌从没有被那种过去束缚过，留在那里的人，也从来就没有她。
突然，她的脸颊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
她抬起头。
天上，白色纷纷而下，轻轻地飘落在屋顶上、道路旁。
凉意来袭，透过人们的皮肤，直达心底。
下雪了。
这是M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周围的人都抬起头，怀着满心期待，欢呼着雪夜的降临。
千树万树梨花开。
朵朵花开不尽，朵朵散落满城。
陆思厌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白色的雪花在她的手心消融，化为一摊清水。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巧。”叶希恒感叹。
陆思厌收了手，将手背在身后：“我们回去吧。”
叶希恒点头，往停车的方向去了。
一场大雪，为M城带来了冬日的凉意。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场的考试。
高三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开心的、难过的、为之疯狂的、永远铭记的，都成了过眼云烟。
绿叶的罅隙间透过的冬日暖光，试图点缀已经凋零的风景。寒风呼啸，抖落几片枯叶。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年。
仿佛是一种天然的默契，每到这个时候，高三年级的教学楼总会笼罩着一种沉闷的氛围。
一张卷子从教室飞出窗外，男孩们打闹着走出教室，捡起卷子走进教室。
一个女孩抱着一本厚厚的英语词汇，嘴里轻轻地念着英语单词，不时低头看一眼书本。
校园到处挂上了励志的横幅，风一吹，横幅随风而动，像热烈的火焰燃烧。
陆思厌写完一张卷子，抬起头，天已经快黑了。
自那次之后，她再没有这么晚离开过学校。
陆思厌收拾了一下书包，走出教室。
走廊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外面的路灯投过来的几点光亮，让人勉强能够看清前方的路。
有人影在前方若隐若现，陆思厌停住脚步。
是池宇。
专门来等她的？
陆思厌笑了，为她的想法觉得可笑。
她径直向前走，经过池宇的时候，池宇叫住她。
“你这样阴魂不散就没意思了吧。”陆思厌道。
池宇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陆思厌冷冷地看着他。
池宇伸出手，递给她一样东西。
陆思厌没接。
两个人，池宇面对着光，陆思厌背对着光。
一条并不清晰的线条将两个人分隔开来，一个人冷着脸，一个人看不清情绪。
陆思厌直接给他定义：发癫。
她侧身，错开池宇，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楼道的灯因为哒哒的脚步声而亮起来。一步一步，亮起来，再暗下去。
直到陆思厌离开，灯光才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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