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娥皇自尽了,为了五千百姓。
索性住持发现及时,把楚娥皇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楚娥皇再度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楚卿那张被愤怒扭曲的脸。
“你为了几个贱民,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你是帝姬,是虞国尊贵的帝姬,哪怕是死了埋了,照样是我的孩子,你若是敢死,或者再为了几个贱民威胁我,我就把这座寺庙里的人也杀了,再者,你的死也威胁不了谁,我照样可以追封你,让你入帝陵,虞国帝姬的称号你永远也别想甩掉。”
楚娥皇面对楚卿的暴怒异常的冷静,她脖子上的红痕刺得楚卿别过了脸。
“母亲,为何,是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女儿,所以你不敢杀我,是因为我不听话,忤逆你,所以你要把我身边的人全杀光,你这么做和皇祖母有什么区别。”
“住口,”楚卿最听不得便是先女帝,她的母亲生性残暴,动辄对她打骂,对于先女帝,她避如蛇蝎,“朕是为了你好,你性子太过优柔寡断,母亲此番是为了磨练你的性子,哪个帝王不是从尸山上走下来的,你不要再任性妄为。”
楚娥皇彻底对这个母亲绝望,当天晚上,楚娥皇在自己的禅房点了一把火。
虞国信奉佛祖,火烧寺庙是诛九族的大罪,她变成了真正的罪人,楚卿也不可能由着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入帝陵。
佛经被燃烧,火焰顺势变成了一条火蛇蔓延到梁上,楚娥皇突然觉得很轻松,没了那些帝王教导,没了奸臣的怨恨,没了母后的逼迫,也没了挚友的关怀,她任由那火烧遍自己全身,任由自己归于一片虚无。
楚卿带人赶到时,楚娥皇早已化作一片灰烬,她用死来解脱。
楚娥皇的魂魄过奈何桥时被鬼差扣下,火烧佛经是大罪,天神动怒,罚楚娥皇去塞北守住生命之泉,楚娥皇身上只裹了一片破布,她似是认命了,活着的时候得不到自由,死后又被关进了另一座囚牢。
她常年守在大漠深处的生命之泉,天神惩罚她虽无凡人之躯却有凡人的痛苦,风沙从耳畔走过,划痛了她的脸颊却留不下伤口。
五百年过去了,她还是裹着那片破布守泉,她数着日子一点一点的度过,漫无边际的孤独和寂寞,总归不知何时到头。
直到她身边出现了一个即将渴死的人。
那人是中原打扮,看样子,应该是中原的茶商迷失在了大漠。
凡人肉眼凡胎,是看不到楚娥皇的,那人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却还拖着沉重的身子朝水源靠近,五百年里,楚娥皇很少能见到凡人,即便见到了也是大漠游民。
楚娥皇如果还是凡人的话,她定然抱着茶商哭泣。
她动了恻隐之心,双手捧着泉水,一滴一滴的给茶商喂进去,茶商感觉到了楚娥皇的存在,蠕动着身子靠近楚娥皇。
“多谢你给的水。”茶商哑着嗓子道谢,他隐约觉察到一双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
那是楚娥皇的手。五百年了,居然有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楚娥皇就这么照顾着茶商,直到他苏醒。
茶商离开时,郑重的对着生命泉水鞠躬,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得到了神明的庇佑。
风沙漫天,楚娥皇困顿在天地间,不作言语,她闭上眼睛躺在生命之泉的旁边,或许天地从未怜悯过她,她被困了太多年,久到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今夕是何年。死人是不会流泪的,楚娥皇纵使心里万般怨恨,她的面上总是淡淡的,她宁可自己是天地间的鸟儿,自由自在,有枝可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天神降临。
她虽烧了佛寺,可本意是为了救助五千条人命,她有罪,可该赎得罪已然赎完,她既有功德在身,理应嘉奖。
后来依米尔才知,是她所救的茶商回去为她建了一座庙宇,称她为湖泊之神,她得了功德,算上她救得那些百姓,她顺理成章的成为草原之神。
可成神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她有成为神的资质,但成神前需历劫,天神说,倘若她历经世间百难依旧保持初心,那么最后的劫难过后她便会飞升为神。
她经历的最后一世劫难,她遇到了茶商转世的孟过,楚娥皇这一世的命数是要如浮萍一般漂浮,她本该死在托赫的王宫中,一辈子沦为娼妓的命运,孟过的出现,阻拦了她悲惨的命运,她慷慨就义,在饮下毒酒的那一刻飞升为神,保下了褐师。
“所以啊,楚娥皇救过你一命,你也还了她一命,这便是因果。”
孟过胸口在大力的起伏,难怪找了这么多年,原来她早已自尽飞升为神。
夜幽说道:“你只是她众多劫数中的情劫,你是鬼魂,不可能再见到她了,还是快些去投胎才是正道。”
孟过抬头望向天空,眼里蓄满了泪水,夜幽不知道他哭泣是为了什么,是庆幸依米尔成神还是悲伤,从此后,他的世界再也没了依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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