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赵澜之看她迟迟不起身,连忙唤她。
“王爷先走吧!毓灵还得再练会儿古筝再走。您尽早歇着吧。”
女子从亭子的角落里拿起那古筝放在桌案上,用帕子擦了擦古筝在地上沾惹的尘埃。
她清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决绝的神态,赵澜之这才知道她今日的不悦的来由,懊恼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起身离开,悄悄吩咐他的贴身侍卫云翳在暗处保护她。
墨蓝色的天空很快转为漆黑的深沉的夜色,天空中流云被夜风吹动,一片乌云遮蔽了半个清澈透亮的月。
琴音四处飘荡着,回荡在墨色的湖水微波之间,与月色交相辉映。
赵澜之小住的阁室离湖心亭不远,推开窗子就能看见那亭中的倩影,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清扬的琴声,他酣然入睡。梦中,他是那般安适与踏心,再也不复这两千年来的辗转难眠与不安焦躁。
一夜,岁月静美。
清晨,梅花的香伴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北下的冷空气吹进窗子,他醒了,蓦然回首间,竟发现亭中的女子的身影仍在,琴音仍未止息。
他有几丝恼火了。
这么寒凉的夜!她竟呆了整整一夜。云翳也真是个木头,既不知叫醒他,也不给女子送件裘衣,更不知劝她早些回去歇息。
他刚要拿起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给她送去,临走前往窗外一瞥,身体蓦地一顿。
相隔几十米开外的另一个湖中亭轩里出现了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那叔侄之间,怕是还在说什么私密的军务。他的身份,确实不便在此时露面,更不宜在白陌涟那个身份可疑之人面前表现出对毓灵的亲昵与关切。
他只能放下手中的裘衣,天亮了,今日清音堂还有功课要教习,想必她也很快就会离开湖心亭了吧。
他只能站在窗前,默默观望着。
彼时另一个亭子内,白陌涟看着湖心亭还在弹奏古筝的女子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
他心里暗自有些后悔让她住到律音阁里来了。
偏偏他那舅舅还火上浇油,言语间尽是调笑:“我说王爷怎么最近成天往我这律音阁跑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在乎——这毓灵小娘子身上也。”
白陌涟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又不能对着城主方天霸表露,只得转身拂袖而去。
方城主倒是有几分好奇了,能让他这素来清心寡欲的侄子和堂堂赵王爷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又是怎样一个绝世佳人呢?
想着,他穿过重重亭台走廊,走到湖心亭前,轻轻拨开了轻纱幔帐。
那女子确实姿容俏丽,仍旧在专注地弹奏古筝,似是沉浸在乐曲之中不可自拔。
“小娘子的琴音真是堪比仙乐啊!”
“您是,方城主?”毓灵起身要迎接,被方天霸伸手制止了,“你继续弹奏就好,不用管我。”
清雅悠长的仙乐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方天霸单手拨开湖心亭的西侧的幔帐,他看着湖边栽满了整个园林的簌簌飘洒着残瓣的雪梅,思绪开始变得悠远。
这女子虽美,却还是不及他心上那人留在他心间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深重的痕迹。
这琴韵虽雅致,却不及那人的十分之一。
看着亭中弹奏古筝的女子,他莫名,竟又想起了他心尖的那人。距离她故去,也有二十载了吧。
他叹息一声。
心间尽是无奈与忧伤。
自她走后,他仿佛无家可归的孤儿,流浪在这世间。没有她的人间,于他,分分钟何尝又不是煎熬呢?
这些年,他找遍城中美女无数,娶了数十位侧室,有的眉眼像她,有的身形像她,有的气质三分肖似,有的歌喉像她七分,却终究再无一人是她。而他,也再未娶过任何一位正妻。那个位子,仿佛他要一直为她留着。直到,某一天,她能重返人间,直到有一天,她能与他再度团聚。
清风送来寒梅清冷孤傲的香。
湖心亭的女子容貌没有半分像她,但当她抚上那古筝,奏出“泠泠铮铮”的清澈的琴音,那空灵的气质和那一抹难掩的孤傲,却像极了她。
可他很清醒,他知道,这世间之人再肖似她,终究都不是她。
那些侧室,只是他用来打发孤寂时光的工具,他的心里的爱意早就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中,随着那个白衣女子一同死去了。
留下的这副身躯,不过空壳而已。
也只有在看到与她肖似的人时,他才仿佛能依稀记起那人的影子,他方觉得,自己还活着。
女子收起古筝,起身告退。他头也不回,只是大手一挥允了。
方天霸一人留在湖心亭中,久久盯着那片雪原般的白梅花林,思绪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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